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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中来往的客商纷纷躲进酒肆之中,酒肆早已关了门窗,只听得密集的沙子打在窗上、墙上、屋顶上的声音连绵不绝。

直到此时,客商们才不再行色匆匆,花费些银钱,要上些从秦州运来的好酒,不紧不慢地喝起酒来,在喝酒的闲暇,也会与同伴们,或是熟识的朋友们,闲谈一二。反正是老天爷留人,急也是没用。

玉门关中最大的酒肆名为“春风酒楼”,一看便知道是出自“春风不度玉门关”,掌柜是个女子,看上去在二十六七岁到三十岁的样子,妇人装扮,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口,容貌艳丽,身段婀娜,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与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不同,西北的女子总是带着一股如同戈壁草原的豪放、粗粝、泼辣。

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敢于在鱼龙混杂的玉门关开酒肆,还是最大的酒肆,自然有不俗的本事,所以来往的客人虽然或明或暗地打量着这位掌柜,过一过眼瘾,但顶多是调笑两句,说些荤笑话,没有人敢动手动脚的。

此时这位女掌柜正在柜台后低头记账,将算盘打得噼啪乱响。

客栈的大门被伙计打开一线缝隙,两名客人从这一线缝隙中挤了进来,伙计又飞快地关上了门,用一根横木架在门上,防止被沙暴吹开,饶是如此,大堂里还是进了不少风沙,引得一阵谩骂。

进来的两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倒不是为了遮挡面容,而是为了防风沙。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

男子来到柜台前,用纯正的大魏官话问道:“掌柜的,最近生意如何?”

女掌柜的眼睛盯着账册,惜字如金道:“还好。”

男子又问道:“住宿一天的价钱是多少?”

女掌柜道:“客官若是住店,加上一日三餐,只要二两银子,酒钱另算。”

“二两银子?”男子稍稍加重了语气,“太贵了吧?”

女掌柜仍是没有抬头的意思,语气不带丝毫起伏道:“价钱历来如此,客官若是嫌贵,可以不住,本店从不强求。”

男子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于是打量了下这位女掌柜,问道:“掌柜是哪里人士?总不会是芦州人士吧?”

女掌柜终于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想要套近乎?就算我们是斩鸡头的八拜之交,食宿的银子也是半文不能少。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这沙暴只怕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你若是不住,可以去外面吃沙子。”

便在这时,站在男子身旁的女子柔柔开口道:“不贵,二两就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