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丢到这个破地方吗?他就是觉得我没救了,又大了,不能再用‘还是个孩子’来当借口,那就只能流放劳改呗。最近大概觉得我好像又没那么无可救药吧,所以来验收看看成果如何。”
“……”
我越说越想笑,却又不出来,直憋得满面通红:“一旦他不需要我来维持体面,或者断定我只会破坏他的体面,那我就得滚了,他不会再容得下我了,我也不会有家了。你懂吗?”
卓文扬保持着沉默,直到我结束了我的感言,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你说得对,有些事,我没有那么了解,我也不如你有发言权。”
“……”
“但我之所以想跟你辩论,不是为了输赢,是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没有家的。”
“……”
“你把我爸这里,称为‘这个破地方’。我理解你不喜欢这里的原因。但于我来说,我喜欢这个地方,我也觉得它很好。只要你愿意,这里可以是你的家。”
“……”
我突然像泄了气的河豚一样,软弱地瘪了下来。
我自己心里也明白。我的剑拔弩张,夹枪带棍,只不过无能狂怒而已。
而不管我怎么情绪失控,怎么阴阳怪气,怎么胡乱迁怒,卓文扬都保持着他对我的耐心与温和。
我又有了那种又酸又软的感觉,好像心脏被腌渍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