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仁、手指、身体,都在几不可察地轻颤,被水灼伤的嘴唇张张合合几次,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西斐尔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下意识伸手触上脸颊,那道因堕文而开裂的伤口已经愈合。
他伸出手,掌心上的堕文仍在。那令他清醒了一点儿,他睁着眼盯着自己的布满伤痕的手指,忽然想到什么,飞快地往包间外冲去。
奔跑到门口时脚步忽地一顿,又转过身,拿起桌上那瓶清水。
西斐尔一路奔跑。
在田边巡视土地的一只鸡被他吓得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另外一只瞪着黑色的两粒小眼珠瞅他。奶牛哞哞叫着让开道,他冲进小屋,冲进卫生间,目光往镜子上瞥。
西斐尔很少使用这面镜子。他认为自己的身体是丑陋而堕落的,皮肤上布满的堕文令他心生恐惧,令他自卑自厌。
但此时他站在镜子前,目光几乎是要将镜子盯穿。
不见…不见了。
脸上妖治而邪恶的堕文不见了,下颌自眼角那道显眼的深黑色纹路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开裂之后的伤痕都不曾留下。
西斐尔的嘴唇也开始克制不住地发颤。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刚刚不受控制盈满泪水的瞳仁还泛着水光,眼尾泛着一抹红。
他意识到了什么。
——那瓶清水,那瓶“祂”强迫他喝下的清水,拥有着净化侵蚀的功效。
白发深肤的精灵怔然站在那里,泛上舌根的滋味复杂难言,心跳也乱了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