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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很少像之前做心理咨询时说那么多话,她也知道,凌游只是想要倾诉,但有些话,越近的人反而越说不出来,他们这种关系就很好,不算陌生,但生活中没有交集。

听到这里,她说:“那很好。”

“那很好”几乎是闻筝的习惯,凌游知道,这是一个话题的句号,他喜欢这样的节奏感,把心里的事一桩一件都摆出来,讲述完,便放在一旁,——如释重负的宽慰。

闻筝又问:“那你和他,目前还在一起住吗?”

“大部分时间一起住,他也是个医生,经常值夜班,所以不是每天都回来。”

“你说‘回来’,所以你们之间其实早已经构成了一个共同的精神世界。”

凌游眉间蹙了蹙,又立刻展开:“嗯,是家。”他会心地笑,“我们现在达成了共识,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冲动,说好了从头开始,就是普遍意义上的从头开始。”

“和旧人展开一段新恋情?有意思。”

“我们,目前处在很模糊的阶段,互相都在回避碰触,同时又眷恋着过去的亲密。感觉我们之间好像不是弧线,是棱角,所以彼此都小心翼翼的,怕伤害和被伤害。”

“小凌医生,你们都还这么年轻,棱角怕什么,有痛有快才是痛快。”

他们一直聊到暮色低沉下去,凌游起身告辞:“我觉得今天我说了太多话,很耽误您时间。”

“倒也没有,我觉得你可以作为我研究的对象,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精神疾病仅仅属于医学,一定还有些属于社会学和哲学,我们的环境对人的内在和外在都有影响,很多时候,人的痛苦是介于躯体的生和精神的死之间的。”

几天后的中午,凌游收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箱子,足有大半个快递小哥那么高,是杨亚桐的,放在不大的房间里,占据了很大一块空间,胖大海不敢靠近,躲在沙发旁边远远观察。

等杨亚桐下班回来,凌游问:“你这是买了个什么,一个房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