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的话戳到了楚复痛处,他目眦欲裂,想撕碎了眼前的楚怀瑾,可肩上的伤却往外汩汩涌着血,叫他动弹不得。

他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自己老了,无几余岁可以等,所以等不起了。

待这躯壳都半身入土了,他楚复还能做什么?

“其实皇叔有句话说错了,世间之事,哪有这么多得失相衡,对朕来说,得再无可得,失再无可失,可皇叔呢?”温衍一步一步朝着楚复走去,“看似什么都得到了,只差一步,可偏偏,就是那一招举棋不慎,牵得满盘皆输。”

“从一开始,你便落我一手了。”

“这是你的命,只能认。”

这是你的命,只能认。

楚怀瑾跟他说什么,这是你的命,只能认?

要是能认命,他也不会是楚复了。

“楚怀瑾,你以为单凭一个戮征就能与我抗衡?”楚复仰头笑了一声,“这里不是漠北。”

“怀瑾从未想过,所以给皇叔备了份大礼。”

温衍话音刚落,正天殿便被围了起来。

楚复强直起身子,待看清来人,最后一丝侥幸都被消净。

打首的是项鹤,曹敬紧跟在身后。

“曹敬?”楚复话语冰冷,带着意欲将人剥肤椎髓的狠厉,“你是项鹤的人?”

温衍顿了顿,在曹敬开口前微一打手,拦住他的话头,开口道:“项将军离这庙堂八年之久,哪有这通天的本领往皇叔身边送人,曹将军是朕的人。”

他要给项鹤留个退路。

楚复根埋得多深,尚且无从得知,项鹤只是事急从权前来相助,他须得替他将路走的平一些。

温衍正欲再度开口,有人轻拍了两下他的背,他循着力道转过头去,项鹤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这是温衍第一次见到项鹤,也是楚怀瑾八年以来第一次见到项鹤。

和记忆中的模样比,项鹤老了很多,乌发间隐约泛着几层霜白,像是古道上乍起的辙痕,扎眼得很。

确是很久了,温衍心想,记忆中的项鹤大抵是不怎么笑的。

“陛下不必挂心,老臣不喜这朝堂的明争暗斗之道,却也不惧,而今还能为陛下效力是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