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在夏天,蝉叫着厉害,声嘶力竭地穿过窗户,降了一个度,一阵一阵回响在屋子里面。
那屋子似乎有些亮,是在日头正好的时候,从窗户的一角挤进来一抹光,该是刺眼极了,不然不会一下子把整间房照得透亮,像是六月白色晴朗的天。
常安的眼睛依旧是模糊一片,脑子沉沉地,那房里看着只有那白灿灿的日光,日晕一般,怎么也看不清,只是白茫茫的。
他听见蝉鸣、听见风声,听见犬吠。
但是他却看不见。
他还能听见呼吸声,不止自己的。
又……又来了吗?
常安的脑子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随即转瞬即逝。
他模糊中察觉自己正躺在床上,依旧是,不着片缕,浑身赤裸。那阳光,像是人的视线,明目张胆地窥视、打量,又像是抚摸,扫过一寸一寸的肌肤,落在那常年不见光的胸口,灼烧一般发着热。
常安想要睁开眼,他使劲地想要睁开,想要逃脱。
但是眼皮如千钧,脑袋沉闷,怎么也张不开那一丝的缝隙。手脚任凭脑子如何支使,却也是不为所动,像是残疾的病者,失去了自己肢体的支配。
常安深深地呼吸着,胸膛上的热,像是痒。
他从鼻腔发出含糊不明的声音,难耐极了。
有人在说话。
说……
“……怎么自己,把衣服……脱掉了……”那声音低沉深远,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像一阵萧声,悠远模糊,朦胧含混。
不是,不是他……
常安想要开口说,张开了嘴,混沌的思绪里面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悠远沆砀的声音还在继续着,隐隐含笑,“……怎么,还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