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或者这才是沈淮,是那层光鲜灿烂的皮囊下真正的灵魂。
满目疮痍。
像一个在黑暗的角落里喊着“我好疼”的孩子。
那一刻,顾寒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因为在他身上,映照的是自己,完完整整的自己。
他的喉结动了动,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转身。
就在这个时候,沈淮大步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顾寒时身体一僵。
沈淮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锁骨间,他的呼吸温热,鼻子却是凉凉的。
顾寒时冷静地说:“沈淮你放开。”
“不许你走。”他摇头,手上箍紧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顾寒时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试图挣开。
“别动。”他张嘴,轻轻咬了他肩膀一口,连声音都低下去,像小兽在呜咽,“我怕。”
他居然哭了。
顾寒时掰离他手指的动作僵了僵,刚一侧头,沈淮的吻就覆了上来。
掺杂着比以往更浓重的色彩,他的唇齿间尝到了什么?
悲伤与苦痛。
他忽然想到母亲去世前半年,那次她疯魔般地跑出家门,他慌张地去寻找父亲,却看到父亲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相偎。
他愤怒却隐忍,从来没有质问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试图戳破过那层玻璃纸。
即使他的父亲和家中所有亲眷怨憎他,觉得他无理取闹。
后来他长大些,想得通透许多,有一天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更怨的只是父亲从未悔恨自责。
仅此而已,但已足够卑劣。
他的世界从那天起,一直在倒数着一个末日。
“要不要?”
沈淮问他,温柔却卑微。
他迟疑,却明白自己只是故作姿态。
所以只一秒,便点头:“嗯。”
好像终于见到漫天星光坠落。
那夜,起起伏伏。
窸窸窣窣的彼此的声音,周遭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动作、神态、声音,都带上了宿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