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嘶力竭地,终於喊了出来:“小竟!!”
一片寂静中我的声音显得如此突兀,以至於把自己都吵醒了。
捂著嘴从床上坐起来,为眼角残余的湿润而恼怒。
都三年多了,居然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梦。
拧开床头的灯,看时间,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小时,我跳起来在卧室里烦躁地走动,想念那个人,想念得无法自制。
可是他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一开始我还不大相信不大甘心,在他离开了以後,我翻箱倒柜地想找出一些可以证明我们的过去的东西,可是却徒劳。
那个人,他只是从我生命里经过,水一样流过,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除了……
我的手指停留在一张残破的cd上,封套上淡蓝色的天空,男人冷漠细长的眼睛。我轻轻抚摩著,假想那是他的脸。但他的脸并不是这样的,最後一次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来弧度很优美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形成的线条是憔悴的无奈的,只有透明的眼神还是那麽无辜的,带点受过伤的天真。
而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
在南高新生入学典礼上的我16岁,禁欲式的立领制服盔甲似地套在身上,领口的扣子由我妈妈亲手给我扣到最上面一个,我呼吸困难地摸摸脖子。
典礼隆重而且冗长,维持同一个姿势我已经坐了快两个锺头了,挺得笔直的脊背隐隐作痛,脖子也开始发酸。抬头,挺胸,沈肩,两腿并拢,双手交叉叠放於膝盖上,我的姿势是最标准的,无疑也是最辛苦的,但我受的教育告诉我要坚忍。
旁边的人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一个摇晃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下去。
“同学……”
“嘘……借我靠一下……好困……”那人小声嘟哝著,理所当然地把我高高的肩膀往下压了压,“低一点……对了,这样刚好。”然後在我肩膀上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心地把头枕在上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