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童那会儿才十七,嫩得跟棵小葱儿似的,那叫一个俊,用江洪波的话「漂亮得没挡儿」了。偏偏这个脾气,难搞到奥林匹克水平。他俩纠缠了六七年,不说吵架动手,连分手都跟吃大白菜一样。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怎么折腾,他俩还是没真的分开。活着就是折腾,咱还能说啥呢?
我按完电铃拍门,拍完门再按门铃……没人来开门,我怕邻居出来看热闹,只好换政策,拿手机打他们家里的座机。江洪波说了,他肯定在家。隔着门,我听见电话响了又响,没人接听。我继续打……电话突然说占线了。他果然在家,估计是把电话拿起来了。
「开门,邹童,你怎么回事儿!我欠你俩的,是不是?赶紧地,开门。」
过了一会儿,估计被我扰得受不了了,门开了。邹童穿着睡衣,披着大外套,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哑着嗓子说:「你吃饱撑的,谁他妈的用你多管闲事?」
我看他说两句话,已经晃了,就知道不妙,上前一步,想扶他,他狠劲儿地推我,结果自己一屁股坐地上了。我赶忙抓住他的胳膊,想扶他起来。这人的身上热得跟烙铁似的,加上他面如纸色,给我吓坏了。
「你有没有常识啊?你当你死这儿,江洪波就内疚了呀?」
估计也是病的没辙了,他没再挣扎,我几乎是把他夹到车上的。一路上,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带搭不理的。其实,邹童要是闭着嘴,还是不错的一个人,但是有时候张嘴一说话,就能把你气得,恨不得抽他。
躺在诊疗床上,医生量了量脉搏,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大前天。」邹童有点糊涂了,跟说梦话一样。
「吃过什么退烧药吗?」
「没。」邹童努力集中了下精神,看着医生的眼光,好像人家是个白痴一样。
「烧这么厉害,自己不想想招儿啊?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
邹童嘴唇抿着,明显不想回答。
护士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二。这家伙,怎么不烧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