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给的,我要不起。”一旦有了开始,话说得就不那么困难,最疼的,是开始的瞬间,“有时候,感情是有先后的,不能随心所欲,我对继岚的责任,让我不能象你这么率性洒脱。我,害怕你喜欢我,才会出口伤人,我没替你考虑,也无法替你考虑,所以,辜负了你,对不起。”
叶承安转移视线,看着浅绿色的天花板,被子底下的手攥紧再松开,再攥紧,又松开……
“你是医生,一定知道为什么医院里的墙壁改用颜色了吧?”他渐渐觉得心头的疼痛减轻了,空气可以进出肺叶,“颜色本身不能止疼,但人可以欺骗自己,骗自己是躺在大自然之中,享受阳光微风……幻想能减轻疼痛。也许,你能给我点幻想?让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
顾展澎直视着那仿佛只剩一双黑眸的脸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么孤傲不可一世,眼睛冷冷地,对什么都不在乎;他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目光不会转移,仿佛能看到自己最深最深最深的,灵魂深初;明明想笑,却低头掩饰,眉目间已经含满笑意;他开怀大笑,弯了的眼睛,雪白的牙齿,愉快上扬的嘴角……
顾展澎可以清楚地与他确定,有些东西,并不是他的幻想,可短暂的安宁之后呢?但凡止疼的药物,用多了都会上瘾,治疗的药,有时也会致命。于是,他斩钉截铁地,把两人的心一起切断:“不能。恢复以后,好好珍惜自己,没人对你能重要到,值得为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叶承安拼命睁着眼睛,等待着视觉朦胧以后,将浅绿色的墙壁,幻想成大片大片的草坡……不疼,躺在阳光下,呼吸山间空气,没人打扰,无忧无虑,怎么会疼?不疼,他反复说服自己,没有心的人,是不会有心碎的感觉的。
清醒的时候,叶承安的视线里总是有人,开始还以为自己一下成了宇宙的中心,慢慢地他明白,原来他们是怕自己再自杀。
“活不下去,你找死也没人说你什么,可既然没死成,也得接受活下去的事实,这叫愿赌服输!”张颂扬本来削着水果,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低着头,一副可怜样儿:“刚知道的时候,吓死了。叶承安,没有你的生活,我没计划过,所以,就当救济我,也请好好活着吧!”
默默接过张颂扬削的梨,他并不怎么会削皮,深一块儿浅一块儿,还有些根本没削净,叶承安拿在手里,没吃:“切一半吧!我吃了这么大的。”
“不行!”张颂扬立刻反驳,“梨是不能分的!”
不跟他理论,咬一口,慢慢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