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发生的画面,吴逐春恐怕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夏夜,冷月,晚风在这片庭院里嗖嗖的吹过,花草发出簌簌的声音。
不远处有只鸭子睡相奇差,五仰八叉,鼾声如雷。
一片死寂中,李讲开口了,面色看不出喜或者怒,只是淡淡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既然你都杀了你的姑姑与姑父,为什么不杀了秦启德?”李讲问道。
“什么?”饶是跪在地上的吴逐春,听到这个问题都愣神了一秒,猝不及防。
她想过李讲做出的许多反应。
最不可能,但也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李讲毫不犹豫的帮助她,渡过难关。
而她也知道,这对于刚刚凝聚成法典的李讲而言,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最大可能的是,李讲法不容情,刚正不阿的将她这位新科探花,直接扭送到大理寺。
她想过十几种反应,独独没想过李讲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恨将你卖出去的姑姑与姑父,这一点是显然的。”
李讲继续道,“可你最恨的,应该还是秦启德吧?毕竟是他一手策划的方案,将你坑害到如此田地。”
“你怎么就独独留了他的性命呢?”
月夜之下,李讲的眼睛如秋水般明亮澄澈,就这样看着吴逐春。
过了好久,吴逐春才沙哑着声音道,“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若再没有父亲,他就真的要被欺负到泥里了。”
吴逐春也没了母亲,所以她再清楚不过,这种滋味是多么的不好受。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
李讲道。
也正是因为月夜下的这一句话,一场大风,平地而起。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整个洛阳城,便都知道了今年的新科探花吴逐春,是一个抛家弃子,狼心狗肺的恶妇。
舆论的骂战迭起,无人知晓,有一只大手在背后主导,将局势一步步推动到顶峰。
“你想上阵杀敌,总归还是要身体康健的。”
凉亭里,李讲祭出医经,柔和的光芒洒落,照在吴逐春那条瘸腿之上。
不过片刻,吴逐春的脸上便浮现出了惊喜之色,“多谢殿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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