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章 广言

兼听则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明时内阁,朱元璋设置的时候,基本都是找的翰林院学士、学官,是找来帮忙写字的,没了丞相,皇帝每天要处理的政事太多,最累人的就是文书工作,这些都是随职,更何况像朱元璋这种雄猜之主,对权力的下放掂量得极其谨慎,

可到了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入阁和拜相挂钩,后来内阁又多了位次,首辅、次辅、一二三四都要排好,归了位次初期,各位置还能随意调动,如谢缙入阁名次较后,后来也能当首辅,

但很快,这个规矩又变了,

变成了一定要排字论辈,位次一定要钉死,首辅永远是首辅,次辅永远是次辅,其后的排名都是递进,

首辅不干了,次辅变首辅,三号变次辅,一个个往前顶,新入阁的又排在最后熬资历,

假设首辅被贬了,又用了,等于说出去又回来,回来后变为首辅的次辅,还要退回次辅,

入阁的阁臣仍觉得不稳,又加了条规矩,

不是甲科不许入阁。

朱元璋找来文学代笔,和朱棣设内阁时,都看明白了一件事,这些官员不能常设,要有临时性,可发展到后面,内阁就变成常设人员了。

但,最搞得还是嘉靖,他的权术在伤害规矩,

内阁的意见,都是由首辅整理起来,再交给皇帝,这般,也就是说,其余阁员的意见,都要先由首辅过目。

嘉靖时,费尽心机往内阁插了个人,叫张璁。

张璁或许知道的人较少,他是因大礼议而得到嘉靖赏识的,

朱厚照死得时候,老根一个,没儿子没直系,于是嘉靖以藩王入统,嘉靖就想把自己的亲爹亲娘搞成太上皇和太后,大明没这规矩,遭到群臣反对,这时候张璁出现了,替嘉靖冲锋陷阵,

嘉靖赏识张璁,把他弄进内阁,前面说过,阁员的意见都要交给首辅过目,嘉靖想和张璁建立直接联系,于是想出了一招,赐给张璁个小银牌,有这银牌的可以不经过首辅,直接向皇帝汇报,

是不是很眼熟?

和清朝皇帝让百官用密折都是一个路数。

那给张璁都赐银牌了,别人也得赐吧,于是又是赐出好几个。

结果,内阁成狼人杀了,人人都能向皇帝私自汇报,你还不知道别人和皇帝偷摸说什么了,于是内阁也不研究政事了,就成天研究怎么互相搞,

嘉靖此举和清朝密折,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官僚体制如精密的机器,是要层层管理的,现在好了,谁都能和皇帝打小报告,等于说,官僚体制的架构崩溃了,

官员心也不在处理政事上了,理政哪里比得上打小报告升职快?

内阁本来是个极简单的制度,经过一代代人的努力,不断增加设定,以至于成为规则怪谈。

不得不承认,古代皇帝和官员们寻找缝隙的能力,朱元璋找到了相权的缝隙,有因有果,后来的内阁官员又找到了制度里的缝隙,直到大明亡国。

太会钻空子,是好事吗?

刘据推平尚书台,是开了个好头,小团体的存在趁早打掉,有都不要有,有了权力小团体后,官员脑袋里只剩下两件事了,

没加入小团体前,想着怎么进入小团体。

进入小团体后,想着怎么把不顺眼的踢出去。

官员这类生物,上行下效,是好官还是坏官,取决于皇帝是何种人,

眼下官员在朝会商议,又一齐定策,各方利益集团都可以发声,某个政策就算有缺陷,也不会偏得太远,

谒者示意朝会开始后,

竟是桑弘羊最先开口,手持玉笏,

“禀陛下,老臣斗胆,请陛下重启海外驻军一事!”

桑弘羊面色潮红,颇有返老还童的迹象,

一股心气顶起来,人都年轻不少,

又是迁都洛阳,又是大开商贸,现在更要海外驻军,每一件大事都打在桑弘羊的技能点上,能不激动吗?

桑弘羊还与其他商人不同,他追求的是朝廷极致垄断,然后再将小商人划拉到体系中,他和刘彻也是绝配,甚至比刘彻还执拗,刘彻下罪己诏都服气了,他还不服气,还要屯田再起,

刘据皱眉,

“此事还需再议,能做与否,最重要是合乎情理。”

此言一出,百官面上有急色,

之前是陛下搞,他们跟,缺乏主人翁精神,现在被刘据拉扯一下,他们彻底把此事当成自家事了,恨不得马上拍板定下来,

“陛下!”

桑弘羊这一嗓子喊得,情真意切,

“当朝所行皆是前人不能行之事,故更不能以前事之情理度之,古之成大事者,非成别人所不能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