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很快就到了,长福帝姬令娴如期下降。滇郡王姚八早就赶到了京城,盼了四十多天才终于等到正日子,笑了一整天,让所有参加婚礼的皇亲贵戚都记住了他一口雪白的牙。
这场欢喜劲儿还没过去,朱宜修为敬德院女尚书安陵容请封郡君,接下来的七月里,玄凌又把安陵容指给了镇国将军予潘。因为安陵容娘家在松阳,多有不便,刘令娴的父亲安康郡伯一家便以安陵容的义父的身份出面,而安比槐夫妻俩带着萧姨娘也赶到了京城,安陵容最后便从安康郡伯府出嫁。虽然如今安比槐身上有了正四品赞治尹的虚衔,到底还是有一些人对安陵容和安家抱着轻视之心,直到添妆那日,安康郡伯一家自然不必说,长福帝姬、滇郡王也亲自来添妆,玄凌、朱宜修、淑妃齐氏、恪妃苗氏等都各有赏赐。这些也罢了,后来太后颐宁宫里的孙竹息更是亲自上门代表太后赐下一套赤金嵌羊脂玉头面,这下众人才知道,别看安氏早先出身不高,人家也是太后名牌儿上的人,对安比槐夫妇也比先前尊重了不少。
长福帝姬要和安陵容说体己话儿,让姚八在外头应酬着,自己先去了内室去见安陵容。两人小声说了好久,笑声不断,只是究竟聊了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八月初二,镇国将军予潘迎娶原敬德院女尚书安氏。
八月初八,滇郡王姚义瑶携正妃长福帝姬返回大理,让人意外的是,服侍了姚八二十余年的沧敬刚此次并未随行,而是留下住在了京中某位太医的府邸,滇郡王是否还有未尽事宜要沧敬刚处理,为什么不住在驿馆,并没有太多人留心,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两天后的选秀上。
由于原女尚书安氏、原女贤人刘氏都通过敬德院跻身宗室,今年的选秀参选女官的人数达到了历史新高,虽然总人数肯定不能跟参选嫔妃的相比,但比例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八月初十,帝后出席选秀,玄凌真的如同他之前说过的,本朝后宫不再进新人,选秀只为选女官和匹配宗室。前世的乾元十五年,福祺祥瑞四位贵人因娘家军功,没有通过选秀便进入玄凌的后宫。今生因为对西南战事提前,管氏、倪氏皆没有赶上时运,尚未崛起,两家都没有想要送女儿入宫,再加上管氏和倪氏都娇气,也不适合入宫,她们的娘家都是使了点法子让闺女撂了牌子。洛氏和黎氏祖上自有根基,故而前世的瑞贵人洛临真和福贵人黎萦都进入了玄凌的视线。洛临真被指给咏熙郡王予泠为正妃,黎萦则被授予女贤人的官位,成为乾元十五年十位入选女官中的一个。
玄清的正室也定了下来,正是明着暗恋他许多年的沛国公之女尤静娴。要是以往,就玄清现在的爵位而言,配尤静娴其实还是有点儿不够的。只是太后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赶紧找个大家闺秀给玄清,好管好他的内院,别再四处丢人现眼。故而在玄凌和朱宜修安排完之后,太后着人把剩下所有留了牌子的秀女都召集起来画了画像,又录下姓名、年纪、父祖官位,又传了玄清到颐宁宫,令孙竹息一个一个念名字与玄清听。
玄清心中还沉浸在心爱之人变成侄女又出嫁远方的哀愁中,根本心不在焉。直到孙竹息念出了一个名字,“尤静娴,年十六,沛国公尤涌之嫡女……”
玄清心口微微一紧,他霍地起身,“就是她了!”
太后皱了皱眉,玄清难道现在想用镇国中尉这样的爵位迎娶国公嫡女么?不过也就是尤静娴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的,一定会愿意嫁给玄清吧。好端端一个姑娘,恋上年轻男子也罢,还把这事张扬的人人皆知,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用情用深了,脑子都坏掉了。罢罢罢,总是要推人进火坑的,推个愿意进火坑的总比推个不愿意的强。
太后爽快地答应了玄清,并着人知会了玄凌,玄凌也痛痛快快下旨指了婚。尤静娴欢喜地天天躲在闺房做针线,沛国公心里对这门亲事其实不是很喜欢的,寻常宗室也罢了,可玄清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会有出息有担当的,也不知道女儿是瞧上他那一点了。只是女儿思慕玄清的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嫁玄清还能怎样呢?沛国公心里越想越不痛快,恶狠狠在嫁妆单子上又多添了几笔。
玄清和尤静娴的婚事定在九月二十,繁琐的婚仪过后,玄清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玄洵素来是爱灌酒的,玄济跟玄清不和,敬了一杯酒便回家看孩子去了,只不过他是用海碗敬的,玄清喝完那一碗酒,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还是阿晋搀着他进的洞房。
玄清一进洞房就趴桌子上睡着了,尤静娴端坐在婚床上等到半夜,都不见新郎来掀盖头,只好自己撩了盖头,起身扶了玄清到床上睡觉。吉服厚重,尤静娴担心玄清睡不好,只好含羞解开了玄清的衣服,刚刚脱了一层,就见玄清迷离双眼问道:“你……是谁?”
“我?”尤静娴脸一红,“我是静娴,尤静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