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仿若孩童般的尖啸中开始转动。
“就在不久之前!(不久之前!)”
“有一对姊妹花相见如故!(她们彻夜长谈!)”
无法形容的恶臭夹杂在喧闹的歌声中朝他们汹涌袭来,肉球和黑发还在增多,它们不断从短发姑娘的口中爬出,令她张大嘴巴的模样看上去狰狞至极。
“她们中的一个持有一把美丽的银之匙,这把家族世代继承的钥匙告诉她!(能够打开一切秘辛的敲门砖说!)”
“我保管着太多知识,仅仅是流泄而出的余韵便令你的聪慧远超他人!(多么慷慨的生物!)”
“浪费为忌,为什么不与你此生最好的友人分享这份智慧呢!(祂说得是如此正确!)”
宛如被旋转的万花筒,伴随怪异向四周发散,肉色交织着墨黑将明亮的走廊切割成六边菱形似的甬道,夹杂在蓝紫色神经和肉瘤表层薄膜中的裂口在齐声嘶吼,发丝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波动,有节奏地震颤起来。
可怜的艾米丽大半个身体都被肉瘤包裹,仅剩半张侧脸死死盯着急退的康纳与莱贝卡,她涕泗横流,晶莹的眼泪趟过攀爬而上的纤细神经,呈现出叫人作呕的油润感。
裂口——或者说嘴巴们不断翕动着:“于是钥匙为姊妹二人所拥有,后来者贪婪地渴求着银之匙的余荫,知识的火花在她们脑中闪烁!(实在太过耀眼!)”
“可如同过分明亮的光线会孕育阴影,女孩们与银之匙的亲密终究引来了嫉妒!(那个男孩是那么可恶!)”
“啊黑发的后来者,你可知中途闯入猎场后,等待你的只有猎人兴奋的短炮!”
艾米丽唯剩眼白和血丝的眼睛好似在哀求。
“等等,她还没——”
莱贝卡的声音被淹没在湍急的歌声中。
热视线从超级小子的双眼中迸发,他单臂夹住少女的腰身浮上半空,企图把这些迅速生长的恶心玩意儿烧碎,可它们的生长速度远远超过他清理的速度,几息之间两人就被如有生命般的肉黑色甬道所包围,观望前后再找不到一片熟悉的校园风景。
蛋白质被烧灼的焦臭与先前的气味混杂,简直快要扼住人类的鼻腔。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些该死的噪音快把我的脑袋吵炸了!”许是听力远超常人的缘故,康纳不得不堵住一只耳朵,额头上青筋毕露。
从那串肉瘤夹着发丝落地的时候,他就无法适应那些声音的振动频率,更别提从中提取含义了。
以他一贯的习惯,遇到敌人都是先揍再说,可面前这些柔软而充满黏腻感的怪异令他寒毛直竖,就好像只要接触了就会被一齐吞噬进去——连同他的念动力。颤动的黑色发丝好像看穿了他的不适,纷纷无风自动,从四面八方垂涌而至。
顾不上吸入胸肺的空气是否有毒,少年把身为常人的莱贝卡紧紧搂在怀中,一边倒飞一边喷出极寒的吐息。
急追上来的发丝染上寒霜,在徒劳的生长后冻成了冰雕。
墙壁上的那些肉球停下歌唱,发出不满的唏嘘。
“差劲的玩伴!(玩伴!)”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到少女的脸颊上,她不用碰也知道是什么,因为抬起头便能看见康纳未被捂住的左耳正在流血。
但他为什么要捂住耳朵?
然而不待她深思,整个空间都如同消化中的肠道那般蠕动起来,一个人影缓缓从地面爬出,莱贝卡毫不费力认出了那张脸,伸手拽住了康纳的衣领。
“别走,康!她是之前给我吊坠的人!”
话音未落,正准备第二次飞行的少年硬生生刹住了车,而他没能开口,莱贝卡主动抬起腰臀,直接坐在他的半边肩膀上,并用手揽过康纳的头,用胸口和掌心堵住了他的双耳。
神经紧绷的超级小子没功夫感受这份柔软,但不得不说她的帮忙的确省了事。
两人一齐看着在肉瘤上站稳脚跟的人形,宛如在观赏爱伦坡笔下的恐怖在现实中复苏:那或许能被称为艾米丽,毕竟在密密麻麻的彩虹色肉瘤状薄膜下依稀能看见女孩翘起的棕发与面容,但同时她的左半边身子已被另一层薄皮所覆盖,那半张脸拥有柔顺的黑发和姣好的五官,她向莱贝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