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聊天很愉快,小鱼。”
他听到来自于人鱼的观点,虽然很多人这么说,但从人鱼口中说出来,他莫名挺开心的。
这是要结束了?他要走了吗,快走快走,真吓人。
“晚安,塞巴斯先生。”
“好梦。”
得到恶魔的祝福,安安一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估计得做一晚上的噩梦了。
他离开后,安安在楼顶坐了一会,在秋千上昏昏欲睡,直到伊蕾娜过来喊她。
“小鱼你在这里啊。”
她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安安不在房间,她睡不着,想找安安说会话。
伊蕾娜捣鼓魔法的时候,画了个魔法阵,那个阵法不成熟,她不小心把自己传送这个奇怪的东西世界,安安算是她在这个世界认可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次看到时,安安没像别人那样对她的装束露出一分奇怪的目光,是惊讶中带着些欣喜的,伊蕾娜看得出来。
当一个人对你释放善意,你能清楚的感觉到,所以她对安安第一印象非常非常好。
等伊蕾娜走近了,才看到安安没戴面具。
“小鱼!”
她,她怎么那么好看?
即便已经想象过对方有着怎样的美貌,在看到的一瞬间,伊蕾娜也被惊呆了,就在原地看了好一会,眼睛粘在对方脸上,动都不动。
实在没办法动弹,她……她竟然好看的连她都要不自信了。
最后捂着胸口,“我,我承认你比我好看。”
可恶,她这么美,竟然在美貌上面输了。
算了算了,承认别人漂亮一点没什么,她相信她还是貌美如花的魔女。
安安失笑,看伊蕾娜也带着两分老母亲的眼神,从秋千上跳下来。伸手将面具再次扣在脸上,伊蕾娜痛心疾首,“你怎么又戴上了。”
让她欣赏一下也好呀。
“走吧,伊蕾娜找我有事是吗?”
“也没什么事啦。”
伊蕾娜在前面走,摘下大帽子的少女占的空间都少了很多这是可以吐槽的吗。
“时间还不晚,我想跟小鱼打听打听关于这个世界。”
她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前几天都在赚钱,然后听到人鱼出现的传说,去大海跑了一趟无功而返,就来到了这里。
“这个很抱歉。”安安跟在她身后一点的距离,伊蕾娜闻言回头看来,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失去所有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
伊蕾娜一愣。
“好像是昨天?大概,我没有记忆,很抱歉帮不了伊蕾娜哦。”
“嗳?”这回伊蕾娜真的很诧异,刚才在想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现在看少女这么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不是玩笑。
不会吧?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房间,伊蕾娜坐下来,安安给她端了杯茶,“就是这样,很抱歉,伊蕾娜小姐。”
“没有没有。”伊蕾娜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奇怪。”
伊蕾娜脑袋瓜子转的贼快,如果她失忆了,那为什么跟着那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执事和那个少年?失忆了也要跟着他们?她真的是女仆吗?以前就是?还是失忆后被他们留在身边的?
“你,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夏尔的女仆啊?”
“嗳?是塞巴斯先生告诉我的啊。”
“……”
确定了,可以确定了,一定是那主仆两人骗了小姐姐,她就说小姐姐这样金贵优雅的人怎么可能是女仆?
“所以啊小鱼,你看你什么都不记得,有没有可能,他们骗了你?”
伊蕾娜捶足顿胸,她一定要将漂亮的小姐姐解救出来,远离谎言。
“不会的。”安安演起来连塞巴斯蒂安都看不出来,何况是还没挨过多少社会打的伊蕾娜,“我一醒来,少爷就在身边,一定不会错的。”
伊蕾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单纯。
这不是明显的上当受骗吗。
但她怎么说,这个女仆小姐姐就是不听,最后还疲惫的说要休息了。
伊蕾娜站在安安房间门口,盘算着要怎么解救小姐姐。
唉,愁死魔女了。
安安让伊蕾娜离开不是疲惫,是她突然感觉脚踝很痒,低头看了看,看到上面出现鱼鳞感觉不对,让她离开是暂时不想被她看到这个,她还不准备和塞巴斯他们摊牌来着。
等她离开,安安放满浴缸的水躺了进去。
脚踝处的白色鱼鳞若隐若现,安安躺在浴缸里思索接下来怎么做,没搞清楚塞巴斯究竟什么目的,她还不想暴露。
最关键的是,她得跟着他们啊,女仆做久了她也没忘记自己本质工作是红娘,还得撮合对方呢。
打了个哈欠,喝了酒,此时泡在温水里,安安渐渐的进入梦乡。
果不其然,做噩梦了。
谢谢你啊恶魔,祝福的很好,下次别再祝福我了。
做了个噩梦醒过来的安安想不起来什么梦境,瞅瞅脚踝,上面的白色鱼鳞已经消失了,泡水有用,鲤鱼精诚不欺我。
不过她不是生活在海里吗,是咸的吧,淡水也用吗,不管怎么说,有用就行。
这不是药水的副作用?还是离开大海久了的原因?
打了个哈欠,安安将自己收拾好起身去床上睡觉。
次日一大早,安安就听到嘭嘭嘭的声音,天刚蒙蒙亮,五点还不到。
困死了。
揉揉太阳穴,安安深呼吸两口气,缓过来后起床,打开窗户看下去,小院里,有个圆圆的碗一样的东西,特别大,里面是空的,有仆人正在敲打这东西,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葡萄节不是明天吗。
这么想着,安安推开门出去,便看到塞巴斯蒂安也起来了,刚刚和她差不多时候推开门,看上去动作意外的统一。
“早,睡的好吗。”
“嗯,早,塞巴斯先生。”
做了一晚上噩梦,多亏你的祝福啊执事大人。
“外面声音很大,我去交涉一下。”
安安点头,“是,吵到少爷就不好了,我去做饭。”
两个分工明确,并不知道夏尔已经醒了。
他昨夜睡得早,所以醒得早,也没有不舒服,此时他在主人家的带领下,和多琪家的大儿子去果园摘了第一串葡萄。
听对方对于葡萄的介绍,小少爷记在心里。
清晨的采摘是多琪夫人吩咐大儿子去的,为了招待一下安安,她想感谢一下少女,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所以,夏尔很快回来了,回来对院子里这个碗一样的东西刚露出一丝丝好奇的神情,多琪家的大儿子就解释道:“这是用来酿酒的器具。”
“用它?”
这个东西,跟他差不多高……怎么酿?
“是这样的,夏尔少爷,明天的葡萄节会现场酿一些,我们这里有少女踩葡萄的说法。”
夏尔嘴唇动了动,还好他不喝酒,不然在知道要喝的酒被人踩过,那还真是有点难以接受。
从厨房处飘来格外诱人的香味,多琪家的大儿子道:“这是什么,今天怎么这么香?以前从来没有啊。”
昨天傍晚安安做饭的时候他不在,也就没闻到折磨了多琪家上上下下十几个人的香味。
折磨是折磨,东西出来也是真的好吃,那位女仆小姐姐并没有只做主人的份,也给他们分了一点。
夏尔蓝灰的眸子动了动,也许,他可以想象此时在厨房的是谁。
美食的诱惑让小少爷对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器具失去兴趣。
呵,连个器具都在嘲笑他身高,小少爷非常不爽,有兴趣才怪。
他走进客厅,就见安安从厨房出来。
哪怕刚从厨房出来,少女身上也没有半分烟火气,依旧和平常一样,温和高贵优雅。
“少爷,你已经起来了吗。”
“嗯。”夏尔应道,“你不用这样忙。”
“谢谢少爷关心,我不忙的,已经弄好了,少爷现在要吃吗?”她动作很快,都弄好了。
“那现在吧。”
他说这话有几分不自在,因为知道对方并不是女仆,而是拥有许多传说披着世间最为神秘色彩的人鱼。
她本来就不该做这些,不该……只要她想,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愿意为了她头破血流,为了她刀山火海,只为博她一笑吧。
不为人鱼肉什么的,只为她在这世界行走还要戴上面具的美貌。
夏尔垂眸,他看向安安的眼里带了些怜悯。
第一次被孩子怜悯的安安:“……”
老实说,小少爷现在才十二岁,比上个世界的弥大不了多少,她走过这么多世界,也遇到过那么多孩子,如果说弥是最单纯的一个,那夏尔大概就是最成熟的一个吧,虽然也有着一些孩子气,可命运使然,为了复仇的孩子内心自然经历过千般锤炼。
“少爷,我马上送到您房间。”
夏尔握着手杖在地面点了点,动动唇,最终点点头。
安安送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少爷。”
安安端着托盘站在一旁,夏尔咳嗽一声,“一起吃吧。”
让他喊小鱼这个名字,真的喊不出口,但她失忆了,他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是行。”
安安笑着眨眨眼,“那就失礼了,少爷。”
“不用给塞巴斯先生留?”
“……不用。”
那位万能的执事,不说他肯定有办法,就说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所以他人呢?
好像这两天有“女仆”在,他非常放心,比以前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多多了,虽然他没什么问题,也不是真的孩子需要人陪着,但这是不是可以说对方失职?
安安这个面具嘴唇处有洞,所以不用摘也能吃。
夏尔在看到她这样吃东西时嘴角微抽,没多说什么。
“你不用做这些。”他说了好几次,这回最为认真,“你并不是我的贴身女仆。”
他想,这样的工作不适合她。
也许在海里,她的生活不是特别顺利,会有一堆人追杀她,可这不是他们应该去剥夺她自由的权利。
一开始抱着想看看塞巴斯蒂安到底什么目的的心思,然而两天相处下来,她如果跟家里的那几个傻瓜一样,他想着这样也好,至少暂时在身边她没有危险。
可她不是,相反,她的能力和执事都不相上下,能打能奶。
这样的人,把她留在身边太委屈她了。
她有离开的自由。
不,她本身就是独立的。
他是真心的说出实话,坐在对面的少女却立马站了起来,双手叠在身前,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少女眼里出现受伤的眼神,语气也变得委屈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