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烈面色不改，继续向前，从尸体的一边走过，火焰从尸身燃起，几个呼吸之间，尸体烧成了灰烬。

片刻之后，温烈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窄长的甬道。

甬道斜斜向下，入口挂着松垮的蜘蛛网，有几处被水弄破了，像装饰一样垂着。

温烈吹了一口气，将蜘蛛网烧尽，大步走进了甬道。

踏进去的那个瞬间，温烈感受到了静电一般的刺激，幽暗的甬道深处，一只眼睛在和温烈对视。

一只巨眼塞满甬道，玻璃般的黑色瞳仁有半米多宽，虹膜又黄又浊，是枯叶的颜色。眼白肿胀、浮翳，满布着不停脉动的血丝，没有眼睑，也没有睫毛，仿佛一团胶状的恶心物质在密密麻麻的触手中央蠕动。

巨眼瞪着温烈，眼神闪着直白的恶意。

“你好啊，亲爱的，我这里很久都没有大人来做客了。”

突然间，巨眼消失不见，牵着气球的小丑出现在温烈的面前，他张大嘴巴，露出滑稽的笑脸。

白色的妆容，光秃秃的脑袋两边各长了一撮可笑的红发，嘴巴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小丑笑脸，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穿着松垮的丝绸衬衫，上面钉着橘色的大扣子，一条亮蓝色领带垂在胸前，双手戴着白色大手套，跟米老鼠和唐老鸭一样。

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小丑，滑稽而又可笑的打扮，放在地面的游乐园可以直接上岗了。

可惜，这样的小丑出现在地下，越是滑稽，越是在无形中散发出诡异的恐怖感。

“那么，你要怎么招待我呢？潘尼怀斯？”

温烈皮笑肉不笑。

即便已经度过了心魔，但是温烈发现，在面对潘尼怀斯的时候，他的心灵依然会产生波澜。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连2a级的沙加强化都能对度过心魔的郑吒造成心灵的影响，更别说这个本体至少是高圣的怪物了。

“请进来吧，客人，我已经为你准备了礼物。”

潘尼怀斯用力过猛地弯下腰，手臂伸向后方的洞穴，向温烈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潘尼怀斯为他准备了什么呢？有什么恐怖能攻破他的心灵漏洞？

温烈一边思索，一边走了过去。

他不能退，也不能直接出拳，那意味着他在畏惧，必须正面接受潘尼怀斯的考验，然后嗤笑着将潘尼怀斯的恐怖撕碎，才能让潘尼怀斯无计可施。

潘尼怀斯一直在弯着腰，温烈从他的身边走过，他也没有动作。从潘尼怀斯的身前走了过去，一步踏入甬道的出口，前方突然亮了起来。

就像是突然把灯泡的开关打开了，极自然的光芒将温烈的面前照亮，熟悉的景致呈现在温烈的面前。

温烈停下了脚步。

“我为你准备的，是过去。”

甬道的入口，潘尼怀斯直起了身子，蓝色的眼睛看向温烈的后背，目光中流露出极致的恶意和兴致。

有新事发生了。

长久以来头一回有新事发生。

宇宙诞生前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它，一个是乌龟。

乌龟又老又蠢，从来不从壳里出来。它想乌龟或许已经死了，死了十亿年左右。就算没有，也还是又老又蠢，就算乌龟把整个宇宙吐出来，也改不了他很蠢的事实。

乌龟缩进壳里很久后，它才来到这里，来到地球。它发现这里的想象力的深度几乎前所未有，几乎至关重大。这样的想象力让它的食物非常丰富。让它可以过着醒来吃、吃饱睡的生活。

它依照自己的形象造了一块地方，并用死火般的目光爱恋地看顾着。德里是它的屠宰场，德里人是它的羔羊，事情就这样延续下去。

直到这些人的出现。

从宇宙之外、位面之外到来的人类，和它一样是外来者。

他们本来不会有交集，虽然是外来者，但是它对长大的人类不感兴趣，它的主食是孩子的恐惧。

但是，这些外来者到了德里镇，将这些外来者送到这里的存在，给了外来者一个任务——阻止它的进食。

它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愤怒。

不仅是因为这些外来者要打断它的进食，还因为这些外来者的记忆。

它会死掉，食物会鼓起勇气打败它，似乎有那个吐出了宇宙的乌龟介入了这里面。

它无法判断，因为在外来者的记忆中，关于它和食物的故事有不同的版本。

它也不想判断，它无意去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迟疑，它只想要做一件事，将这些来妨碍它的人，一个一个送入它的死光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