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将青瓷碗轻轻搁在斑驳的梨木案上,碗沿与桌面相触发出细微的“叮”声。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入,将青砖地面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他整了整衣衫,缓步踱出垂花门,檐角铜铃被晚风撩拨,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院中央,冯保负手而立,玄色蟒袍在暮色里泛着幽光,见申时行出来,他立即转身,脸上堆起笑意,双手一拱:“申大人……陛下召见……”
申时行忙抱拳回礼:“冯公公稍等片刻,容在下回房换上朝服。”
冯保摆了摆手:“陛下等得心急,特意嘱咐不必拘礼,申大人这便随咱家走吧。”
申时行却后退半步,正色道:“君臣之礼,不可废也。纵使陛下体恤,下官亦当整肃衣冠,方显敬上之心。”说罢拱手一揖,转身便要回房。
冯保见状,微微颔首:“申大人果然谨慎,那便请快些,马车已在巷口候着了。”
半炷香后,申时行身着官袍,头戴乌纱帽,快步出了院门。冯保亲自掀起马车帘,笑道:“申大人请。”
两人同乘一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马车行至转角,冯保突然压低声音:“申大人可知,今日德王、鲁王、衡王三位殿下得陛下召见……”
申时行目光微凝,沉声道:“下官略有耳闻。莫非陛下急召,与此事有关?”
冯保抚须浅笑,未作回答。
虽然昨天,他们闹得很凶。
可这个时候,同乘一车,倒也显得和谐。
“陛下南巡归京,申大人怕是要接张阁老的班了……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在那之前,若能为陛下分忧,解了心腹大患,这首辅之位,才坐得安稳啊。”
“心腹大患?现在的朝廷,有什么心腹大患……”申时行眉峰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