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旱獭和马腿

墟萸 竸三爷 4111 字 9天前

脱去笨重盔甲的伯尼萨骑兵们发现自己战马似乎跑得更快了,于是兴奋地用皮鞭抽打马臀,镶银的马刺在马腹上绽开血花,如同群褪去鳞片的赤鳞鱼,“追上那些黄皮子!”旁岑·瓦莱的呐喊里带着尖锐,伯尼萨骑兵们的矛尖泛着寒霜般的冷辉,追着乌坎那斯人的残影狂奔,宛如群被血腥味刺激的饿狼,鼻尖萦绕着未消散的羊膻气。

雪雨河边,拉合尔看着如黑云压城般逼近的五千伯尼萨铁甲骑兵,又看看身边那些虚弱又咳嗽不止的族人们,紧握着长矛的手掌沁出冷汗,勉强将手里的长矛举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般,喘着粗气道:“准备迎敌!”他的呼喊混着河面上的水雾,显得格外沙哑。

铁甲骑兵骤然而至,拉合尔·普玛怒吼着挥矛刺向名铁甲兵,矛头撞上对方胸甲的瞬间,火星四溅。他被震得虎口发麻,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双方开始在河岸与河水间反复拉锯,普玛家骑兵数次被铁甲骑兵挤压到雪雨河中,却又拼命杀回到岸上,似乎背后的雪雨河道不可逾越的深渊,双方开始不停拉锯。雪雨河的浅滩被染成暗红,河水裹着血沫漂向下游,宛如条流动的玛瑙带。

而逃亡的普玛族老幼也被铁甲骑兵团团围住,在砍杀中纷纷逃入雪雨河,河水瞬间没过膝盖,刺骨的寒意顺着腿骨直窜心脏。岸上突然响起弓弦嗡鸣,带着上千骑兵的勃木尔?霍克索站在对岸,他手中的牛角弓拉出满月形状,对着这些想要跨过雪雨河逃亡的普玛族人吼道:“没有老爹命令,擅入雪雨湾者杀!”说罢羽箭破空声响起,走在最前面的老人胸口中箭绽开血花,倒在河中,其他普玛族人纷纷顺着雪雨河向上逃去......

而草原另一头的追逐还在继续,“他们哪去了?”突然铁甲军指挥使旁岑·瓦莱大喊一声,又急忙指挥号手让骑兵们收住脚步,而奔腾的铁甲骑兵犹如河水遇到巨石,凌乱泼散在草原上。

空荡的油绿草原在暮色中舒展成无边的天鹅绒,草浪被夜风揉出细碎的涟漪。一只银喉长尾山雀扑棱着钴蓝色羽翼掠过,尾羽上的白斑划过天际,方才还在视野里奔腾的斥不台队伍,此刻却似被草原吞噬的晨露,连马蹄碾压过的草茎都在晚风里悄然复位,只剩下突如其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瑞思萨牝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草场,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道:“难道是...魔法?”话音未落,左脸已挨了重重一巴掌,“蠢货!”旁岑?瓦莱的戒指划破外甥的脸颊,“那鸡把来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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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指着前方惊呼,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三千乌坎那斯骑兵不知何时已列阵在前,黄色牛皮甲在阳光下如同堵燃烧的墙。斥不台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抠着鼻孔,指尖还沾着草屑。他忽然仰头大笑,声浪掀得头顶蓬松的头发簌簌颤动。

旁岑?瓦莱的瞳孔骤然收缩,眯眼远望,看着在自己军队前面又突然出现的这三千乌坎纳斯骑兵,不禁冷笑道,“小小的障眼法!”

旁边的卫队长瑞思萨牝又忍不住道:“二舅,果然有魔法,您得当心!”

旁岑·瓦莱气哼哼瞪了眼这个外甥,挥手让号兵吹起长号,随即带着骑兵们催促战马,慢步向对面跑去,好似也夹杂着些谨慎。

对面的斥不台长发凌乱,扶着马鞍桥又用手指指点点,又哈哈大笑。

旁岑·瓦莱暴怒道,“小疯子、鼠辈,我要把你脑袋拧下来!”说完抽马向前猛冲。

而对面的乌坎那斯骑兵似乎也想来个正面对决,猛抽战马向伯尼萨骑兵狂奔而来,面对灰白相间的数千伯尼萨骑兵,黄色牛皮甲的乌坎那斯骑兵,仿佛像群凌厉的牛虻撞向狂冲的野牛。

“呜...”猛冲的旁岑?瓦莱突然感觉好像踩到块棉花,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中长剑险些脱手,战马突然下陷的瞬间,恍惚之间才发现自己冲到个草坡沟中,喉间涌上苦胆味,身边的骑兵们也都惊讶地互相打量,直到随着战马的惯性,又猛地冲出这道草沟,众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刚才藏在这里!”

就在此时,“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诡异的响起,随即上百伯尼萨匹战马突然倒地,伯尼萨骑兵纷纷被甩到马下,而后续的骑兵踩着前面的士兵,继续向前,但又纷纷摔倒落马。

旁岑·瓦莱慌忙扯住战马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地上那密密麻麻的旱獭洞,而上千匹战马折腿倒地,而后续的骑兵们被拥堵阻滞。

还没等旁岑·瓦莱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经袭来,脱去轻甲又排列密集的伯尼萨骑兵们纷纷中箭,人们急忙调转马头又钻回了草沟。

旁岑的战马猛地人立而起,前蹄悬在地面那些洞口上方。他看见洞里探出几颗沙鼠的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映着自己扭曲的脸。就在这时,“嘣”一支箭深深射在旁岑·瓦莱脑门上,让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刚才突然冲入草沟的感觉、乌坎纳斯人忽隐忽现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里,而身体也越来越暖和。

“快跑!”不知谁大喊一声,其他伯尼萨骑兵们顿时惊慌失措,纷纷扭头逃散。卫队长瑞思萨牝见状,跃身将旁岑?瓦莱扑落马下,躲避飞箭,并用手摸他脑门上的箭。

在剧痛中清醒过来的旁岑?瓦莱一巴掌将卫队长瑞思萨牝打翻在地,摸着自己额头的长箭大骂道:“这样拔会要了我的命。”随即起身扯住名骑兵,夺了他的战马,也钻进了牛耳洼草沟。

片刻后,几千伯尼萨骑兵拥堵在草沟中,混乱不堪。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条蜿蜒的草沟有通道出路,于是纷纷踢马顺着草沟向外逃去。

然而,等着这些伯尼萨骑兵冲出草沟出口,赫然发现斥不台和潮洛门带领的三千骑兵正静静地等在远处,犹如群潜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伯尼萨骑兵们顿时受惊般想要折返,而旁岑?瓦莱猛冲而来,好似格外冷静般来到众人前方,看到乌坎那斯骑兵居然没有在草沟口堵截,而是故意腾出片场地,似乎仍旧想要展开会战,旁岑?瓦莱擦擦流到眉毛间的血水,似乎忘了疼般大笑道:“小疯子,你还是太嫩了!”随即大声传令道:“就在这里,咱们与他们决一死战!”声音中带着丝疯狂,并开始胡乱挥舞长剑,试图鼓舞士气。

而伯尼萨骑兵们不知是因明白自己毫无退路,还是被旁岑?瓦莱那种近乎疯狂的气势感染,也纷纷举起刀枪不停呼喊,开始猛冲着准备和乌坎那斯骑兵玩命。

但对面的斥不台却又傻乎乎地一笑,突然抄起牛角弓,和身边的族人们开始拉弓猛射。排头猛冲的伯尼萨骑兵们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再次响起。

伯尼萨骑兵们惊慌失措,再次逃回牛耳洼草沟。气喘吁吁的卫队长瑞思萨牝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忙凑近旁岑?瓦莱道:“我早说过,不能脱盔甲,现在成了肉靶子。”说罢直愣愣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