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卑劣的心思藏起来,又为了这份羞愧,加倍对柳思渊好。
请客吃饭,把零花钱借给柳思渊做生意,柳思渊开始摆摊后,他还经常在放学后过去帮忙。
高中剩下的时光,在这样的忙碌中,平淡地过去了。
——以至于樊自然没有发现,他和樊翼成的关系越发疏远了。
高中毕业后,他被送出国留学,和柳思渊的联系倒是没有断。
他向柳思渊抱怨国外的食物有多不合他的胃口,惊叹同组的学生学起来有多拼命。
柳思渊总是笑呵呵地附和他,询问他能否适应国外的生活,期待他早日回来,两人再好好聚聚。
那个时候,樊自然真的把柳思渊当做此生仅有的好兄弟。
于是,当他回国那天,发现站在樊翼成身边西装革履的柳思渊时,他只感觉被莫大的荒谬席卷全身。
樊翼成说,柳思渊是他看中的人,这些年他都在培养柳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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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翼成说,虽然柳思渊的学历确实是短板,但是他为人踏实肯干,头脑又比较灵活,在商业上前景可期。
樊翼成说:“你多学学小柳。”
樊自然便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想从樊翼成那里获得的认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出现在了他最信任的兄弟身上。
他在向柳思渊抱怨留学生活时,柳思渊又在做什么呢?
跟在樊翼成身后学习如何处理公司的事务,接受樊翼成的夸奖,被介绍给合作商,陪着樊翼成出席各种场合吗?
这些年来,柳思渊是怎么看待他的?是不是在心里嘲笑着他的愚蠢和无知?为什么不告诉他?
樊自然感觉自己被背叛了,被他的父亲、他的挚友。
更不用说在那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柳思渊在公司里受到别人的钦佩和夸赞,又听到别人背后的嘀咕。
那些人说,比起樊自然,柳思渊更像是樊翼成的儿子,更有出息。
他没有办法再待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两手空空地跑了出来,在寒冷的冬夜,像高中时那样徘徊在街头,直到意识消失的那一刻。
再睁开眼,入目皆是刺眼的白色。
樊自然下意识想要抬起右手遮挡在眼前,却被疼痛刺得放了回去。
他刚放下手,又听到了开门声,短暂的沉默后,便是响亮又熟悉的大喊:“医生、医生,他醒了!”
在医务人员忙碌的检查中,他才将柳思渊零碎的话语拼凑得知,他因为肺炎昏迷在了户外,如果不是路人发现,拨打急救电话将他送到医院,可能已经死了。
之所以用“零碎”来形容,是因为柳思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话断断续续。
樊自然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力气,也阻止不了柳思渊,只能被迫听他絮叨。
等医务人员检查完毕,确认樊自然的情况安好,才离开病房,留下他们两个人。
樊自然动了动唇,硬着头皮问道:“我爸呢?”
柳思渊知道了,樊翼成肯定不会不知道。
“伯父也在住院,”柳思渊低着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
“他怎么会住院?”樊自然无法想象自己那个身强体壮的父亲居然有住院的一天。
柳思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伯父让我瞒着你,但是这次我觉得不能再瞒下去了。”
“其实你高中时期伯父就住院过一次,有次你来帮我的忙,伯父在家因为低血糖昏迷过去,一直没人发现。”
“等侥幸醒了过来,他去医院查才发现自己得了胰岛素瘤,开刀做手术后住院了半个多月。”
“从那以后,伯父就很担心,自己哪天会意外死亡,抛下你一个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