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一提,我猛然想起怀中还揣着婈旑灵丹尚未处置。这一路奔波不知是否已将其遗落。心中顿时一紧,连忙伸手探入怀中,仔细摸索了一番,所幸它还在,我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那枚灵丹依旧流光溢彩,散发出的璀璨光芒,即便在艳阳高照之下,也依然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我将灵丹递到那男子面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时,忽然眼前白光一闪,手中的灵丹竟凭空不见!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灵丹已稳稳落在男子掌中。只见他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而就在此时,一旁的髎尸冷哼一声,扭动着腰肢,我站在原地,满脸茫然,看着她迈着傲慢的步伐缓缓离去,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让婈旑以身谢罪了……”那男子说着,又将灵丹塞回我怀中。清冷的目光缓缓垂下,久久停留在木匣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复杂的情绪。
“啊——算,算是吧……”我清了清嗓子,终究还是把卡在喉咙里的话吐了出来,“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的以身谢罪罢了。我本意是想让她全身而退出,但她却曲解了……你看,如今就成了我无法澄清的局面……”我冲着那男子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但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为何又将灵丹归还于我。
“在下酉炀神侍·鳃鮊髥,奉大公子之命,特来护姑娘周全!”话音中,他已微微躬身,朝我郑重行了一礼,随即便转身迈步向大门内走去,步伐稳健如山岳移行,带起一阵凛然之气。听罢,轻叹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僵硬。在女孩们的簇拥下,我已置身于府邸之中,庭院内的那陀·窠花依旧开得灿烂欣然。我立于它跟前,仰望凝视着,任由思绪伴随着花瓣飞舞飘然,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时间在寂然中慢慢流逝,身后的女孩们则默然伫立,没有一丝声响。
“叶姑娘,膳食已准备妥当,请移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传入耳膜。我转头看向眼前站着的那人——酉炀神侍,猛然一惊,大脑在记忆区域中快速搜寻着与之相似的音质。
疑惑的目光在他眉目间游移,试图捕捉心中那抹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叶姑娘,可是有什么顾虑?”见我迟迟未动,他顿住脚步,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木匣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这食物是大公子特意从尘世寻来,为迎接姑娘而准备的。还望姑娘莫要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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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点头,目光缓缓掠过那块刻有“百里府郡”四个大字的门匾。眼前,成群的阁楼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黑瓦红墙映衬出庄严喜庆,檐角飞翘如展翼欲飞的鸟儿,层叠之间彼此呼应、交融。府邸内外张灯结彩,火红的光芒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如同一片燃烧的霞光,透出无尽的欢腾与热闹,处处彰显着主人家浓厚的喜庆氛围。
楼阁内的陈设与我离开时一般无二,丝毫未有变动。
我望着不远处那满满一桌的美食,漫不经心随意问道。
“不知主人家的婚期定在何时?”
“三日后!”对方回道。
“啊——真的吗?”我瞬间双眼圆睁,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抖擞,难掩兴奋之情。“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么?”
酉炀神侍置若罔闻从我身边悠然走过,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半分。便径直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仿佛对我的激动毫无察觉,他神情淡然自若,为我添碗加菜的动作娴熟而自然。举手投足之间,那种熟悉感再次悄然涌上心头。
见此情景,我干咳了几声,尴尬地跟了过去。桌上摆满了七大碗八大盘的菜肴,层层叠叠,琳琅满目,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直击我空瘪的胃囊,仿佛有人将它拧成一团,生疼难耐。我咽了咽口水,压制住内心的洪荒之力,强装镇定,宛如淑女般慢条斯理地进食着。
“大公子已有吩咐,姑娘不必备礼,只需紧随于我即可。”说罢,酉炀神侍将一勺我不曾见过的东西舀入碗中。那食物入口清甜,滋味美妙,瞅了半天,仍不知是何物,我笑了笑,再次证实了贫穷限制的局限性。
在酉炀神侍·鳃鮊髥那频频投来的目光中,我终究没能忍住,话便脱口而出:“你似乎对这木匣很感兴趣?”
说着,我已将木匣举到他面前。只见他微微一怔,继而又将目光投向食物之上。
“这木匣嘛,”我轻叹了一声,“说来话长。想必你也略知一二,我就不多赘述了。若你真的感兴趣,不妨先拿去细看,到时再还给我便是。”匣面上繁花如锦久盛不败,争奇斗艳,群压四方,如此可人灵动,怎不能心动,我轻轻拨动着花瓣再次把木匣递上前去,满眼真诚。
酉炀神侍稍作迟疑,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那只纤细的手却诚实地探了过来。我刚一松开手,便见他眉头骤然紧锁,神色瞬间变得凝重。紧接着,他清瘦的身躯不知为何竟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有千钧重负压在肩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耳边传来细微的破裂声,众人才猛然惊醒。循声望去,只见那坚实光滑的地面上竟浮现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痕。再看向酉炀神侍,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萎缩。我心中顿时明悟,来不及多想,急忙从他手中拿过木匣。就在他们错愕疑惑的目光中,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我托着木匣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为好。思绪飞转间,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不知为何,总觉得酉炀神侍看起来十分面熟,我们以前是否曾有过一面之缘?”
“与叶姑娘有一面之缘的,乃是家兄……”我本没期望他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只想跳转个话题,化解尴尬罢了,却不料竟从他口中蹦出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来。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的兄长?我怎么会见过呢?”心中疑惑渐深。
忽然间,一道灵光在脑海中划过。“难道他是……”我心中一震,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越看越觉得熟悉,那眉眼之间似乎隐隐透出一个熟悉的影子,若隐若现。随着记忆逐渐清晰,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僵在原地,惊得瞠目结舌,“家兄,该不会是……鬼面三郎·鱼鮊鲐吧?!”
“正是!”
“啊——不会这么巧吧!”此刻,我简直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马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他还好吗?”半天,我才心虚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多谢姑娘当日善举,才保住他一缕残魂。只是,他如今仍被困于茧中……”酉炀神侍微微低头,向我郑重施礼致谢。
“啊——还、还在无痕天丝里?”我张着嘴,却未出声,越发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