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长叹一声,揽着两个小小的孩子,含泪点了头,“阿翁保重,阿翁还得守着你们的父亲,还得看着你们长大.......”
一旁的人温声道,“先前诸多误解,阿磐,给先生磕个头吧。”
是啊,先前诸多误解,如今什么都过去了,做小辈的,该给谢玄的先生,给谢砚的阿翁磕个头。
从此捐弃前嫌,再不提旧事。
赵媪闻言从她怀中抱走了谢砚,她便也正身,正襟,正色,朝着崔若愚伏地深深一拜。
她温婉地说话,也是第一次与崔若愚以平等的地位说话,她说,“我与先生的心,是一样的。”
那老者阖眸闭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因而阿磐不知道在崔若愚的心里,究竟是接纳了她,还是依旧不曾,依旧没有。
这一日祭告了祖宗,便也就打道回宫。
整座晋阳城已被魏武卒接管,还未来得及出逃的赵人全都不见人影。
或是躲在宅中不敢出门,或是躲在暗处悄然张望。
他们不知道这位曾屠了邶国的魏王父,一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人,如今会怎样处置赵国的遗民。
是不是也一样要屠城,屠国,把人都杀光,杀尽,杀个干净,杀出万千的枯骨。
再把赵国的宗庙一把火烧个干净,叫这整座晋阳城,叫这万千宫阙都在瞬间化作焦土。
这曾经车马骈阗的通都大邑,而今全都驻满了魏国的军人,黑龙旗插遍四处,无一处不是,无一处不有。
就在谢玄的王青盖车里,阿磐问起那人,“老先生如今,可愿接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