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也好,希望也罢,之所以让人如此喜悦,就在于它只会偶然出现。
就像现在,沈荣枝依然要死,苏令瑜的决定仍然是错。
可她没有这样说,她松开沈荣枝的手,又以合适的力道握住,道:“我记住了,母亲。”
沈荣枝依旧笑着。
笑着笑着,就绝了生息。
眼睛没有阖上,仍然看着苏令瑜,像沈青潭一样。
可她眼中没有沈青潭那样的恐惧、焦灼和愤怒。
苏令瑜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安心地死去,也可以死不瞑目。
她深深吸气,去平息自己的心跳,出门叫人准备收敛。颖娘当场就哭了出来。
沈荣枝的后事,早两日就已经准备妥当,操办起来有条不紊。沈荣枝毕竟是病死的,擦身、换寿衣,乃至于装殓这些事,苏令瑜没准备假手他人。她十分平静地把零碎事情一一吩咐下去,颖娘哭着去捧寿衣,苏令瑜出门时,却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玉蔷扶住了她,叹气,“我就说救不回来的,白白伤害你的元气,值得吗?”
她说的自然就是换血的事。其实这句话,她只是不吐不快,苏令瑜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她很清楚。
苏令瑜就是不肯跟命运同谋,可这样的人总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白玉蔷也是一样。
苏令瑜没回答她,等热水、寿衣都被捧来,她便去屋里给沈荣枝擦身换衣,白玉蔷不怕瘟疫,跟进去帮了把手。她分明就是这场瘟疫的元凶,可直到现在为止,苏令瑜都没有露出分毫责怪她的意思。
因为她们都清楚,这是争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