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冰气鼓鼓的侧坐下,
背部对着庾亮。
庾亮敬温峤一杯,
说道,
“太真兄也看到了,
我这四弟是个急脾气,
还请太真兄多担待。”
温峤回敬了一圈,
把庾家六兄弟的情绪都照顾到后,
说道,
“既然元规兄盛情相邀,
那我就班门弄斧一次,
说得不到的地方,
诸位兄弟还请包涵。”
温峤的目光先投向了不怎么说话的庾明,
说道,
“我听说长干寺道深大师,
有一位至交好友,
常和他谈玄论佛到深夜,
敢问,
那位好友,
可是仲矩兄?”
庾明点了点头,
说道,
“不错,
我素有青灯志,
只是父仇未报,
不敢断却红尘,
这事情连我大兄都不知道,
太真兄果然了得,
佩服佩服。”
温峤也没瞒着,
说道,
“嗐,
不是什么神乎其技,
只不过是樗蒲赢了道深一次。”
庾明点了点头,
这事情本来也没刻意隐瞒,
只是没有宣扬而已,
问道,
“太真兄,
你提到道深兄,
是想说什么?”
温峤摆了摆手,
说道,
“我向来敬重谈玄论佛之人,
这样的人都有灵性,
很多话,
不用说,
一点就通。”
庾明看向温峤,
问道,
“太真兄的意思,
莫非是让我拖住道深?”
温峤又摆了摆手,
说道,
“不全是,
太子说,
从明天起,
陛下就要斩缞结庐,
为先帝服丧。”
庾明马上就明白了温峤话里的话,
说道,
“为臣之道,恭敬而已,
为子之道,孝顺而已,
太真兄的想法,
我明白了。”
果然,
和聪明人讲话,
不需要讲太多。
温峤再看向庾怿,
说道,
“叔预,
你要做的,
是保全东海王府,
让东海王最后能够抽身而去,
不沾因果。”
庾怿眼睛瞪得溜圆,
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合了合嘴巴,
说道,
“太真兄,
我没听错吧?
你让我保全东海王府?
不是把它连锅端了?”
温峤笑了笑,
说道,
“叔预又在考较我了,
就算是把东海王府掀翻了,
还有淮陵王府、汝南王府、章武王府,
后面还跟着一串大大小小的王爷世子,
你掀得完吗?
留下最熟悉的对手,
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庾怿看了看大哥庾亮,
庾亮对他点了点头,
庾怿这才喝下杯中酒,
说道,
“一切听太真兄安排。”
温峤也陪了一杯,
然后转向庾冰,
说道,
“季坚做到已经很好了,
再把这争风吃醋的场面做得大一些,
能动手,
就动手,
把王家子弟打伤几个,
才算最好。”
庾冰一听这话,
乐得后槽牙都起飞了,
抡起酒壶来就干了一个大的,
说道,
“还是太真兄痛快,
要不是大兄挡着,
我早打那小子,
太气人了,
太真兄,
要不然你改姓庾,
来做我们几人的大兄?
我大兄实在是太无趣了,
整天一板一眼的,
事事都是圣人教诲,
不可逾矩,
累死……
额~
大兄,
冰的意思是,
大兄教训的对,
我在自罚一杯。”
庾冰刚刚飘起来,
就看到了庾亮的目光,
赶紧一缩脖子乖乖坐下。
庾条刚要站起来,
不出所料,
温峤再次的越过了他,
看向了末席的庾翼,
说道,
“稚恭,
才能越大,
责任越大,
你可不能偷懒,
给自己捡个轻快的活,
我听说你的书法,
在京中也很有名气了?”
庾翼一愣,
说道,
“太真兄谬赞,
都是逸少兄捧场。”
温峤点了点头,
说道,
“能得长豫、逸少赞许,
自然不凡,
我听说,
你还曾经夜探西阳王府?
敢不敢再去一次,
把上次丢的面子找回来?”
庾翼眼睛一亮,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奈何大兄庾亮一直警告他,
不要动这个心思,
庾翼没有直接回答,
还是看了一眼庾亮,
庾亮点了点头,
庾翼这才一拍胸脯,
敬向温峤,
说道,
“太真兄,
说实话,
小弟自来轻狂,
从前只当你是仰仗刘太尉之名,
今日一见,
真是服了,
太真兄只一眼就看出了小弟心中所想,
真不愧是大兄最推崇的名士。”
桓彝在一旁拼了一句,
说道,
“哎,稚恭,
你这么说,
我可不开心了,
要罚你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