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替司马绍讲起了话,
说道,
“大将军多虑了,
这不是最近京城多事,
命案连发,
殿下忧虑,
才派出人扼守要道,
防备宵小的。”
王敦看着华恒,
笑了笑,
说道,
“敬则什么时候这么客气,
这里是佛堂,
又不是朝堂,
你我都是武帝驸马,
本来就是自家人。
襄城公主还让我,
问询荥阳长公主,
初到建康,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华恒脸色微变,
说道,
“劳处仲兄挂念,
长公主一切安好。
这次怎么处仲兄一人到京,
没见襄城公主,
不然她们姐妹还能叙叙旧。”
王敦微微一笑,
说道,
“我这不也是听说,
京城最近不太平,
就没敢劳烦公主大驾,
在武昌始终是安稳一些,
说起来也奇了怪了。
我从武昌出发的时候,
武昌太守王谅家的牛,
生了怪胎,
两头八足,
两尾共一腹。
敬则你家学渊源,
你给姐夫说说,
这是吉是凶?”
华恒愣了一下,
瞄了一眼身旁的司马绍,
说道,
“牛生两头为牛祸,
是政出私门,上下无别之象。
刘渊蛮胡僭立,
刘聪俘虏二帝,
正应了上下无别之象,
看来刘聪之命不久了,
这相对于刘聪来说是凶相,
对于朝廷来说,
是吉相。”
王敦一皱眉,
发现这个妹夫也是成长了不少,
大概是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
硬生生把一个强臣逼君的凶相,
曲解成了胡汉灭亡的征兆,
这太常,
活该他来做。
“哦?
是这样吗?
我怎么听说,
京城里有人说,
这是强臣凌君之相?
该不会这个强臣,
就是说我吧?”
王敦自己设套自己钻,
也没能难住华恒。
华恒笑了笑,
说道,
“心底无私天地宽,
处仲兄只身来京城,
就足以说明对陛下的忠诚。
那些宵小之辈,
就算想兴风作浪,
也无从离间。”
王敦也陪着笑了笑,
说道,
“怎么?
今天长干寺这么热闹?
往日里连个香火都没有。
不知道殿下在谈些什么哪?”
司马绍只好是旧话重提,
说道,
“刚才在争招魂葬的事情,
裴太妃想给故太傅办葬。
不知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王敦嘶了一声,
说道,
“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丧乱以来,
故人凋零,
能过江来的故旧十不存一,
这种思念之情,
是可以理解的。
殿下说哪?”
王敦既没有支持,
也没有反对,
而是把问题又丢回给了司马绍。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
这种悲痛,
不是一家一户的私仇,
是国耻国恨。
要报仇雪恨,
自然要北伐胡虏,
砍下他们的头颅来祭旗,
又怎么能在没报仇之前,
先杀人祭招魂幡哪?
那不是以亲为仇了嘛?
大将军说哪?”
王敦看了看左边的荀组,
又看了看右边的华恒,
说道,
“殿下是仁德之君,
自然有仁德之法,
能够两全其美。
恕臣愚钝,
只知兵事,
这些礼制之事,
臣实不知如何取舍。”
王敦还是不表态,
他倒不是怕了谁,
只是他还没和王导商量,
很多时候,
飞黄腾达和身死族灭就只有一步之遥。
即便是王敦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见王敦死活不表态,
司马绍又说道,
“大将军,
既然你说兵事,
那就顺着兵事说说,
要是停了这血祭招魂,
把这些本来被血祭的奴仆,
充军为兵,
那到时候,
大将军还怕北伐无兵可用吗?”
司马绍这句话可是说到了王敦的心坎上了,
北方群胡逐鹿,
自己却只能在江南瞪眼看着,
不就是因为募兵太困难嘛。
王敦沉思良久,
说道,
“殿下这个办法很妙,
既然礼法里也有定制,
那可以强制将各府里多出来的奴仆编入兵户,
这个法子就先在丹杨试试。
依老臣估计,
不出两三年,
就能练出数万精锐之师。
到时候,
殿下亲自挂帅,
老臣牵马,
定可一举收复失地。”
王敦还是没接招,
反而给了一个以奴为兵的想法,
这想法倒是和,
中兴四佐给司马睿的谏言相合。
是巧合,
还是试探?
司马绍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