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今岁天下太平,蒙古远遁,北患已解,而东南海疆却屡遭倭寇扰乱,沿海生民不得安宁,舟师商旅有去无回。”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臣以为,当今朝局之势,当迁都南京,以海制外患,以通商养战,为国开太平久计!”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群臣交头接耳,惊疑不定。
朱祁镇眼前一亮,王敬果然联系到了江南士林。
他连连点头:“有理!此言甚合朕意!”
南京是他成长之地,也是正统初年旧都,江南繁华富庶,文教昌盛,若能借迁都之机联络士绅,重建威望、削弱越王府的掣肘,不失为一着妙棋。
可就在他欲再言之际,徐闻却一言未发,只是轻轻开口两个字:“再议。”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似千钧,瞬间压住满殿喧哗。
朱祁镇面色微变,却也强忍不悦,没有多言。
当日退朝,御史上奏之事被交予内阁商议。
三日后,内阁给出的回奏简短明了:“都城迁动,耗资巨万,国库空虚,暂不可行。”
朱祁镇面沉如水,翻阅奏疏时,手指几次握紧。
他当然知道,这是被越王压了。
他更知道,那个御史背后,是江南士绅财团,是一张绵密的商网,也是他唯一可依靠的外部势力。
这些年来,徐闻为防士绅坐大,早在永乐后期就着手遏制江南商贾势力,尤其打压大型海商出海,严限船队规模。
个人、家族的小规模航商还能保留,但若是江南大族组织成队远洋,便面临高额关税与港口限制,甚至有时借口“走私”直接抄家。
而另一边,北方的“四海商会”却在越王默许下掌控朝中漕运、贡品采买、京畿物流,势力愈发庞大。
江南士绅与北商矛盾激化早非一日。
此次御史上疏,不过是江南的一次试探性反击。
徐闻却早已洞察一切。
他在内阁会议上淡淡一句:“若迁都南京,国策南倾,海贸放开,谁来制衡江南财阀?”
无人能答。
于是,一纸“暂不可行”的回文,将这次南迁计划彻底堵死。
朱祁镇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无可奈何。
内阁上下皆听命于徐闻。
他是皇帝,却拿不下一道迁都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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