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微微一笑:“奴婢的确站在您身边,但身为东厂之人,始终听命于越王殿下,奴婢的职责,从头到尾,就是看住您而已。”
朱祁镇如坠冰窟,冷汗湿透了后背。
“那……你昨日说联络江南士绅,整顿朝纲、削越王权柄,全是谎言?你骗我?”
王景耸耸肩,语气平淡:“江南士绅确实怨恨越王,可他们只是想借您的名头逼宫而已,真要扶您登基,他们一个个退得比兔子还快,而您——”
停顿片刻,王景斜睨朱祁镇,“昨日朝上那般失态,实在叫人看不下去,哪像个皇帝?更像个胡言乱语的短智之人,要是咱家跟了你,岂不死到临头?”
朱祁镇愣在那里,半晌无语,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眼神中,愤怒、屈辱、悔恨与绝望交织,最终化作满眼死灰。
他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王景见状,也不再多言,只轻轻一挥手。
一众太监立刻上前,不容置疑地押着朱祁镇迈入南宫大门。
那扇厚重的宫门,在一声沉闷的轰响中缓缓关闭,将整个世界隔在了外头。
门栓落下,金锁合拢。
朱祁镇被带入昔日幽居之所,那张陈旧却毫无温度的寝榻仍在原地。
他木然坐下,回到了那漫长、孤寂、被人遗忘的岁月。
四周寂静,唯有风穿宫瓦,发出低低的呜咽。
环顾四周,这一切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冰冷。
他曾以为自己重登帝位,已然翻身;
他曾幻想江山归掌,众臣归心;
他曾想,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可如今他明白了。
所谓复位,只是越王手中的一道棋;
所谓从龙之臣,不过是东厂布下的陷阱;
所谓希望,不过是他甘愿吞下的毒饵。
朱祁镇缓缓抬头,看着屋顶木梁,喃喃自语:“原以为翻身在望,终究不过一梦黄粱。”
无声的叹息,心渐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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