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已与姐姐说得明明白白,也已将人强硬送回了家里,为何竟又跟了过来?
酒旗在风中烈烈招展,时安拣了临窗的座位坐下,楚玉在旁,甚是殷勤,手中不停,夹着的菜肴堆满青瓷小碟。时安浅笑着应承,余光却追着楼下那道纤影,她发觉宋时依正仰头望着自己,唇角竟是已咬出血印。
宋时依仍固执地跟着入了酒楼,寻了个远处的位置独自坐下,半卷的珠帘,恰能望见斜对角之处,只见时安与楚玉言笑晏晏,那模样,好似一对璧人,这般场景,如一根根尖针,直直地刺进她的眼底,疼得她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客官要的茶。”小二手脚麻利地奉上茶,便躬身退下了。宋时依机械地端起茶杯,正欲饮下,却瞧见茶盏水面,倒映着那一晚楚玉为时安暖手的一幕,她只觉心口一阵阵泛着痛。
“小二,来一碗羊肉汤。”时安刻意弯起眉眼,突然扬声说道,话语便在这嘈杂之所清晰传开。
氤氲热气袅袅升腾,时安玉手轻抬,执起汤勺,舀起一勺热汤,缓缓送至楚玉嘴边。
宋时依见状,手腕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泼洒在手背,烫出了一片斑驳痕迹,红得刺目。
她忆起十五岁时,时安冒雨为她买回了最后一份羊肉汤,淋湿的衣角还滴着水,整个人狼狈不堪,却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笑得灿烂纯真,声音清脆悦耳,“姐姐快尝,冷了就不鲜了。”
清风乍起,穿堂而过,卷起宋时依面前的帘子,恰在此时,时安抬眸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时安故意将楚玉递来的糕点含进檀口之中,宋时依看着那糕点没入时安嫣红唇间,只觉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手中的茶杯愈发紧握。
“姑娘当心!”小二的惊呼声陡然响起,只见宋时依手中茶杯猝然迸裂开来,锋利的瓷片瞬间扎进掌心,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落下,可她却浑不在意,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时安,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怨。
远处传来楚玉爽朗的笑,时安正抬手为他整理歪斜的玉冠,指尖拂过鬓角的动作,与每一次,她的阿安求着她,哄着她多给几回时的模样,竟是一样温柔。
宋时依只觉心似被撕裂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承受翻涌的痛苦,眼中的泪,如决堤之水,她猛地起身,发了疯般地朝着酒楼之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