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杨善在外面通报,说杨朝正来了,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叫张思顺的军头。
甫一进院,看到灯火通明院子里停放的六驾马车,两个人都微微愣了愣神,门口的亲兵搜身过后,卸去了两个人的兵刃。
房门打开,灌入清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一阵摇摆,杨朝正和张思顺两个人微微一瞥,就看见堂中两个人相对而坐,但他们也不敢多看,往前小迈了两步,抢跪在地上齐声道:“卑职杨朝正/张思顺,叩见兵备、守备二位大人。”
原本他们并不想来。
杨朝正等人听人说运送大把银子的车队从分守道府中出来,还打算端着等车队来鼓楼,哪成想,绕了好几圈,这车队偏偏“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进了巡抚衙门。
韩林和郭广的这番大张旗鼓的举动,几乎全城的乱兵都乱兵都看见或者听说了,辽镇的兵原本是大明最能打的那一批,然而长期的欠饷导致军心涣散。
而乐亭营的兵,虽然大部分都没经历过阵仗,但精气神十足,而且也都想在这天下第一军面前秀一把肌肉。反倒真把辽兵给唬住了,乱兵们不敢抢乐亭营运银的车队,但是却敢催带头起事的这帮军头。
这又让杨朝正的算盘落了空,与此同时压力也来到了他这边,听到银子入了巡抚衙门,乱兵们开始急了,那都是救命钱,于是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鼓楼,开始逼这群军头们去巡抚衙门请银。
直到此刻,这些军头才知道被人巡抚衙门的那两个人给坑了,但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看到堂下跪着的两个人,郭广刚要顺口叫两个人起身,就听见旁边的韩林轻轻咳了一声,郭广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
韩林这是要两个人跪着答话。
别看坐和跪这个举动虽小,但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理落差和压迫感,谈判讲究的就是个平等对话,如若比人矮了一头,那自然就失去了主动权。
郭广淡淡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杨队正,张队正,抚镇二位重臣和衙门的大人们,可有恙?”
“回兵备大人,朱总镇和衙署的其他大人们全都无恙,只是……”
杨朝正微微低下了头:“只是巡抚终日不吃不喝,小人和衙署的各位大人们都劝过了,可他仍不听!”
“放肆!”
郭广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尔等绑了二位大人,昨日我去时是如何说的,万不可叫二位大人再出什么乱子,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