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据说宣政殿已散,但诸多武将还是被留下来了,大约还是要彻夜议定对边之策。
阿璀虽没有去宣政殿,但孝年来来回回辛苦地跑了几趟,阿璀对那边所议之事心中也算了然。
至天将明时,才得到消息说宣政殿议事已毕,大约是已有定论,先前留下武将也都各自领命散去。
阿璀虽一夜未睡,但也未觉得困倦,本想往甘露殿去一遭,但想到晏琛也是两夜未曾得休息,还是莫要去打扰他休息的好。
虽然不觉得困倦,但阿璀心事重重,此时便是连看书也看不下去,遂打算也往榻上躺躺。
而这时崔寄竟然过来了。
“阿璀如今能听得怎样的声音?”崔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苍白,大约也是一夜没睡熬出来的疲累,但他看向阿璀时,却是满脸不掩的笑意,“本该昨日便来看你的,不曾想竟然到现在才得空过来。”
“我很好,如今能听到旁人说话了,虽听得还没那么清楚,但比先前可好了太多了。”看到崔寄过来,阿璀显然很高兴,关于边境之乱,这些事情问崔寄也是一样的。
然而她还未曾开口,崔寄便已在旁边琴案前坐下,微微触了触琴案上那床琴的琴弦:“我为阿璀弹一曲,如何?”
那琴是当初在蜀中阿璀从她祖父那边得来的,后来又带回了阆中,最后又从阆中带来了金陵。
然而自来到金陵后,弹这琴的时候好像更少了。
阿璀昨夜坐在此处心神不宁,无意间瞧见墙上挂着的琴,遂取下来略做保养,也算打发打发时间,压一压心中躁郁。
当下崔寄提出想弹一曲,阿璀点头,只道:“许久没弹过了,估计音不太准了,要调调弦。”
崔寄接了宫人递来的湿布巾擦了手,然后慢慢调起了弦,偶尔拨动两下琴弦试试音准。
阿璀便默默看着他,看眉目微垂,纵然眼下尚且有些疲倦的青黑,但照旧天人之姿。
调好弦,崔寄静坐一二息,才复手触弦上。
琴音自他指下流淌出来,这大约是阿璀十几年来第一次听得完整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