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兄!”
王世贞快步迎上来:“方才听说你前往拜访尊师,还以为今儿个等不到你呢。”
“也怪我,没有提前命人奉上拜帖,骤然打搅……”
范进浑不在意道:“你我之间,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
说着,二人俱是笑了笑。
王世贞摩挲着杯底,说道:“不知范世兄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
范进抿了口茶,旋即把杯盏轻轻搁置在茶几上,转而说道:“倒是贤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王世贞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果然瞒不过范世兄。”
范进试探道:“若是方便,王贤弟或可同我说上一二。”
“愚兄到底痴长你几岁,说不得能帮忙出出主意也不一定。”
王世贞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不瞒范世兄,初入都察院之时,我心里总装着天下百姓,装着对陛下的赤胆忠心,欲让天下不法之徒,不义之事,无所遁形。”
“可在都察院待久了,我的想法也渐渐发生了转变,我开始意识到,别说是替陛下张目,监督文武百官,我甚至是连同级监督都做不到……”
范进面色微变,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的王世贞,让他想起了前世一位老朋友。
他那位朋友,可谓是官运亨通,不过天命之年,便已经做到了监督一省官员的位置。
在某场风暴来临之前,他一贯自信从容,面对下属的诘问,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要对一省主官进行同级监督。
但在某场追悼会上,当一省主官将他遮挡住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说好的同级监督,在一省主官的权威面前,不过是一个随意说出的笑话而已。
曾经对下属最强有力的许诺,变得那么的脆弱,直接就变成了梦幻泡影。
到了后来,他回忆起自己那近四十年的进步之路,回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曾怀揣着的满腔热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老百姓干些实事。
近四十年的进步之路上,他也曾遇到过几位人生中最重要的贵人,让他的仕途得以一帆风顺。
可随着位置越走越高,面对的诱惑也越来越多,但他都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