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2012年回归那天,多特蒙德的雪落在肩头,克洛普的大手拍散我发梢冰晶,他说:“马尔科,这里需要一根不会折断的脊梁。”
确实折断过。
十字韧带撕裂的雨夜,我躺在草皮上数看台的荧光棒,它们晃动着,聚成一条蜿蜒的莱茵河。
二十年的队友如候鸟迁徙,格策的倒影被巴伐利亚的啤酒杯切碎,莱万的靴底沾上安联球场的草屑。更衣室衣柜开合的声音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告别仪式。
可总有什么东西拴住脚踝—— 或许是某个孩子将我的名字缝在校服背面,针脚歪斜却固执;或许是每一次谢场时,老球迷用生锈的怀表换我一颗纽扣,说“你爷爷也这样摸过我的头”。
如今我的膝盖已积满北莱茵的秋霜,提速时能听见金属支架的叹息。
有人笑这是愚忠者的墓志铭,但当我抚摸南看台被烟火熏黑的混凝土,触到的分明是另一种年轮:
2008年破产时球迷捐出的婚戒在水泥里沉睡,2017年大巴爆炸案后我们手挽手攻陷摩纳哥的夜晚在钢筋中沸腾。这座球场从来不是石头的堆砌,而是十万次心跳浇筑的琥珀。
我不过是其中一粒固执的沙,甘愿被裹进没有欧冠奖杯的永恒。
我记得最后一次续约时,经纪人盯着合同上的数字叹气。 我却望向训练场外那个翻栅栏偷看训练的小男孩——他右脚的球鞋开了胶,如同二十年前某个下午的复刻。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够盖住他的脚印。
足够了。
毕竟威斯特法伦的晚风从不问值不值得,它只记得谁把名字刻成了地标,在生锈的地铁报站声里,与鲁尔区的煤渣一道,成了归家的路标。
留在这支球队,从来不需要下多大的决心,那是我从儿时就埋下的梦。
罗伊斯看向温布利大球场的方向,心中充满希冀,这一次,梦会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