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侯景看完信,便交给身侧王伟。
“哼,这信未加黑点,觉非高王所写!”
王伟接过信纸,细验印文,旋即说道:“密印为真,看来高王病重的消息不假,高澄伪父书信,分明是诱将军去晋阳,谋夺河南兵权,既然如此......”
说道此处,便倾身俯近侯景耳侧,压低声音说道:“不若以兵自固,反了高氏?!”
侯景斜眼睨他一眼,默了许久,才扯出一声冷笑:“高家对我不仁,也休怪我无义,即刻代我回书,另遣疾赴邺城,接来我家眷。”
收到侯景辞拒回信后,高澄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如今侯景拒来晋阳,他也无计可施,只能不断遣召以招侯景,又书信到邺城,命高洋直接围堵侯景家眷于宅居,无须在作潜伏。
一苦侯景,二来父亲疾病愈重,三来政事军务缠身,即便想着要在父亲面前掩盖愁色,但眉间化不开的阴云仍是被高欢瞧得一清二楚。
高澄刚侍奉高欢饮下汤药,正欲扶着父亲躺下,却被高欢抬起止住。
“我虽有疾,但生老病死,不过人间常事......咳咳......你又何故......何故面忧至此?”
高澄望向父亲病容枯槁,目色一颤,垂眸避开父亲视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高欢纳了一口气,徐徐问道:“莫不是忧河南侯景?”
高澄回首凝着父亲,微微点了点头:“是!”
他擅自写信给侯景的事情并未告诉父亲,只因害怕父亲为侯景之事再度伤神,却不想父亲却早已洞察自己的心思。
“侯景专制河南,已十四年之久,常有飞扬跋扈之志,我活着,倒能震慑住他的野心......”高欢顿了许久,紧紧盯得高澄,最后说道:“然你,却驾驭不了此人!”
高澄此时眉头蹙得更紧,问道:“父亲!若是侯景.....真的叛了,又该如何?”
高欢闭目长舒了一口气:“儿啊,为父自知,命不久矣......”
高澄眼眶骤红,泪珠滚落之际便猛然背过身去,袖口迅速掠过面上,竭力遏着伤心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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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对高澄的失态却是视若无睹,声音陡然沉肃:“今日孤叮嘱你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记于心!”
高澄重重点了点头:“是,父亲!”
“如今四方未定,孤走后……你要秘不发丧,先稳各州勋旧豪强,以防生变!”
说到此,再度平息,轻咳两声后继续说道:“昔日的做派,也该改改了……根基未稳,大业未成,就莫要再树敌对。”
“是!”
听了高澄应答,高欢的言语再度轻了下来:
“这些勋贵大将之中,库狄干鲜卑老公,是你的长辈,斛律金敕勒老公,他们都是性情耿直可靠的,绝不会负你......咳咳……你重用的多是汉人……若是有人谗言诋毁阿六敦,一定不能,为言所间!”
“道元、丰生弃宇文远来投我,是绝无异心的,你可放心任用,也莫负了他们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