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摘下军帽掸了掸雪沫,露出额角子弹擦过的旧伤:
"晌午请各位尝尝新猎的袍子肉。张哥,劳烦把东头陷阱里的白鹇放了——颈羽带金斑的母鸟该孵蛋了。"
考察结束那日黄昏,韩小凤在晒药架前撞见诡异景象。
本该送去省城的红桦树皮封套,此刻正在张成员的烟锅里冒着青烟。
这个素来只抽旱烟的老猎户,竟对着火光斑驳的树皮念念有词,烟袋锅上镌刻的睚眦兽首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谣言比山风跑得更快。
当骆志松在村委会展示盖着朱砂印章的《生态协作函》时,晒谷场上已有妇人在传:
那个会发光的青铜匣子其实是盗墓贼赃物,所谓的监测网在吸食地脉灵气。
最汹涌的质疑爆发在小满那日。
骆志松背着满筐忍冬花推开家门时,发现韩小凤正在用艾草熏烤他的军装。
女人垂眸拨弄炭火,突然握住他手腕——指尖正按在当年子弹穿过的旧伤上。
"后山的箭竹开花了。"她声音比融雪的春溪还轻,"熊猫要迁徙的话,冰花监测网能提前七天预警吗?"
骆志松望向窗外的冰晶矩阵,那些悬浮在暮色中的六边形晶体正在缓慢转向。
他摸到军装内袋里微微发烫的青铜匣,匣盖上的忍冬花纹不知何时缠上了几道血丝——就像小妹那日踉跄时,门框上留下的抓痕。
晒谷场上的梧桐树影挪到第五道石缝时,韩小凤解开了蓝布包裹。
改良蜂箱的六边形巢础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泽,二十七个红外相机的存储卡整齐码放在青石板上,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上个月狼群袭击羊圈那次,志松哥用蜂蜡涂了三十斤羊毛当诱饵。"她指尖拂过蜂箱边缘的爪痕,五道深沟里还嵌着棕熊绒毛,"这些数据本该送去省农科所,但现在......"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张成员的烟袋锅磕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烟丝里混着的红桦树皮碎屑飘散开来——正是那日被焚毁的机密文件封套。
韩小凤瞳孔微缩,突然掀开药篓夹层,三株被烟熏黄的七叶一枝花正渗着血珠般的汁液。
"张叔上个月借走的标本,怎么在自家地窖发了霉?"她将植株举过头顶,晨光穿透叶片上的虫洞,在张成员脸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老猎人下意识捂住烟袋锅,镌刻的睚眦兽首突然泛起青光,竟与骆志松青铜匣上的忍冬纹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