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冰碴子扑在骆志松脸上,他握紧韩小凤冻得发青的手,两人深一脚浅浅踩过结冰的河滩。
昨夜那颗刻着"貔"字的变异核桃,此刻正在韩小凤的蓝布包袱里微微发烫,隔着三层棉布都能摸到异样的温度。
"就是这家。"韩小凤指着青砖院墙上褪色的"光荣军属"铁牌,檐角垂下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彩虹。
她踮脚替骆志松拍掉肩头的雪沫,忽然摸到他后颈有道新结痂的伤痕,"这是?"
"前日修整陷阱时蹭的。"骆志松笑着转开话题,手指在院门铜环上蹭过时,指腹沾了层暗红铁锈。
门缝里飘出熬猪油的焦香味,混着某种草药苦涩的气息。
开门的王大爷叼着黄铜烟杆,眯眼打量这两个裹着补丁棉袄的年轻人。
他身后堂屋供着褪色的伟人像,香炉里三炷香正袅袅升起青烟,却在飘到门槛时诡异地打了个旋儿。
"打猎旅游?"老人用烟杆敲了敲条凳,震得条凳腿下压着的黄历哗啦作响。
骆志松注意到那本黄历停在"庚子年冬月廿七,忌动土",页角残留着墨汁画成的怪异符号。
韩小凤从包袱里取出油纸包好的野猪肉脯,青筋凸起的手腕带动银镯发出细碎声响:
"知道您家三小子在县运输队,往后野味往城里运,少不得要借重车辆。"她说话时,耳垂那颗朱砂痣在晨光中红得妖异。
王大爷的烟锅在炕沿重重一磕:"后生,你咋保证城里人愿意钻老林子?
去年野猪祸害庄稼,公社组织三十杆土铳围猎,最后还折了条人命!"
骆志松的喉结动了动,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棉裤上蹭出血印。
他展开手绘的《安全狩猎路线图》,泛黄的桑皮纸边缘残留着磁粉的银蓝色反光:"您看这标注的十八处了望台,每个岗哨配两人轮值。
猎区用浸过狼尿的麻绳隔开......"
"说破大天也是玩命!"王大爷突然掀开炕席,露出底下压着的《人民日报》,头版照片里戴白手套的领导正在视察某国营猎场,"人家用五六式半自动,你们还使老套筒!"
祠堂功德箱的呜咽声突然在骆志松耳边炸响。
他摸向腰间红绸裹着的猎枪,却在触到韩小凤担忧的眼神时,转而抽出那叠用狼毫小楷誊写的《游客意向书》。
纸页翻动间,几片荧光地衣的碎屑从韩小凤发间飘落,在墨迹上烧出针尖大的焦痕。
"旅游局赵局长亲笔批的试点文件。"韩小凤的声音像浸过蜜的黄莲,甜里裹着苦。
她展开盖着鲜红公章的信笺,指腹在"创汇"二字上重重摩挲,"开春就有十二个港澳考察团要来。"
王大爷戴起老花镜时,镜腿缠着的红绳突然崩断。
骆志松抢在镜片落地前接住,指尖触到镜面时,瞳孔猛地收缩——镀银的镜面上竟浮着昨夜星象图的倒影,奎宿星官的位置赫然钉着颗带血槽的子弹。
"要是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