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时恰好望见李爷佝偻的背影,老人猎刀柄拴的麂子尾骨正扫过结冰的瀑布岩——那是他三十年前猎到的头鹿。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时分,两支队伍回到了村子。
祠堂前的晒谷场腾起两股白烟。
新猎队的三头野猪架在松木火上,油脂滴落火堆发出噼啪响,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鼓点。
王伯用鞋底碾碎冰面上的野猪粪,发现里面掺着未消化的橡果壳,正是禁猎区特有的铁皮栎果实。
“当年獾子洞的土......”李爷说到半截突然咳嗽,烟袋锅里飘出的青烟缠住空荡荡的猎物筐。
此时李爷看到新猎队的成果,心里既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服气。
小赵偷摸往老会计算盘上摆的野猪牙,被王伯一巴掌拍开,震得账本里夹的草药标本簌簌抖动。
黑虎突然冲着鹰嘴崖方向低吼,它的吼声低沉而凶狠,獠牙挂着半片带血痂的熊毛。
骆志松擦拭猎枪的手顿了顿,枪管映出韩小凤正弯腰拾捡洒落的算盘珠,她围裙暗袋里漏出的草纸角沾着星点褐斑。
随着夜色渐深,子夜霜重时,那坛苞谷酒在窗台凝出冰花。
韩小凤借着月光辨认酒坛泥封——分明掺着止血的茜草根碎末。
当她抽出纸条时,屋檐坠落的冰棱突然在青石板上炸开,飞溅的冰渣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丝丝凉意,飞溅的冰渣里混着丝血腥气。
祠堂梁柱投下的阴影中,李爷的猎刀正在磨石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刀面倒映出墙角兽皮卷,展开的褶皱里露出半幅用狼血绘制的路线图,鹰嘴崖三个字被反复描红,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新鲜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