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请看,”他屈指敲击七月七日的云层分布图,“这天积云厚度超过三千米,正适合贵公司做地质勘探。”窗外的绿光随着他的话音忽明忽暗,金属菌丝已蔓延到村口老槐树的根系。
韩小凤默契地展开羊皮卷轴,二十年的猎物迁徙轨迹在煤油灯下交织成网:“根据獐子粪便里的金属含量,我们标注了七个重金属污染禁区。”她发间的银簪划过图纸,簪头镶嵌的狼牙突然发出蜂鸣——那是用变异兽骨打磨的警报器。
史密斯抓过放大镜的手微微发抖,镜片里映出合同条款下方蚂蚁大小的注释:开采过程产生污染由当地承担。
他刚要开口,翻译小李突然结巴起来:“骆同志说...要我们支付‘山神保护费’?”
满室寂静中,老周布满老茧的手摸向胸口暗袋。
窗外传来铁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成群乌鸦掠过突然暗淡的绿光。
骆志松余光瞥见老人指缝漏出的泛黄绢帛,那上面斑驳的血迹竟与狼头骨上的菌丝脉络惊人相似。
“山神的事,”老猎人沙哑的声音裹着窗外渐近的诡异震动,“得按老规矩办。”
老周布满裂口的手指从暗袋里夹出一方泛黄绢帛,抖开的瞬间,整间屋子的煤油灯火苗突然齐刷刷歪向窗外的绿光方向。
绢帛上褐色的血迹勾勒出獐鹿与猎户对峙的图腾,右下角歪斜的朱砂印仿佛还在渗血。
“光绪二十三年冬月,七十二猎户歃血为盟。”老周的铜烟锅重重磕在合同上,震得韩小凤标注矿脉走向的朱砂笔滚落桌面,“凡遇孕兽绕道,见幼崽封枪——你们的机器,认得准母熊肚子里的崽子吗?”
史密斯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刚要开口,韩小凤突然按住合同第三页的空白处:“你们看!”她发间的狼牙簪尖挑起纸页,在晨光中显出一片细密的针孔,“这些修改痕迹用特殊墨水处理过,是……”话未说完,骆志松的猎刀已经挑开装订线。
夹层里泛着金属光泽的英文条款簌簌落下,骆小妹眼疾手快接住一张,沾着松脂的手指在“污染事故”上按出淡金色指纹:“哥哥!和咱们在变异狼胃里找到的金属标签字一样!”
“好个由当地承担污染!”骆志松抓起卫星云图拍在桌面,昨夜标注的蜂巢状矿脉突然开始渗出荧光液体。
图纸上的神农架地形竟与猎户盟约的血色图腾逐渐重叠,那些蜿蜒的朱砂线条像活过来似的缠住史密斯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