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钢和志铁紧随其后,两个男孩一左一右抱住父亲的大腿。
徐卫东感觉到志铁的小手在微微发抖,而志钢已经像个小大人般挺直腰板,只是泛红的眼圈出卖了他。
姬小颂站在三步之外,嘴角噙着笑,眼里却闪着泪光。
她怀里抱着件藏蓝色外套,是徐卫东临走前忘在家里的那件。
当丈夫终于腾出一只手伸向她时,姬小颂突然扑进他怀里,额头重重撞在他的锁骨上。
“疼吗?”她闷声问,手指抚上他西装内衬,那里有她亲手缝进去的平安符。
徐卫东摇摇头,把妻女搂得更紧。
他闻到姬小颂发间淡淡的枣花香气,那是家属院那棵老枣树的味道。
三个孩子挤在他们中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茧。
“诞姨做了红烧肉!”志铁突然仰起脸,“用你教的方法收的汁!”
“我解出了微积分题!”志钢不甘示弱地掏出皱巴巴的草稿纸。
念安则神秘兮兮地凑到爸爸耳边:“我梦见你在天上飞,背后有好大的黑影子追你……”
徐卫东喉头一哽。
他看向不远处,姬诞正倚在吉普车旁,红围巾在风中飞扬。
回程的吉普车上,念安趴在爸爸腿上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志钢和志铁挤在车窗边,争相指着沿途的风景:
“看!新建的炼油厂!”
“那边有台龙门吊!”
姬小颂握住徐卫东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细小的伤口。
“光谱仪的事......”她轻声开口。
“回家再说。”
徐卫东捏了捏她的手指,目光扫过驾驶座上的陌生司机。
姬小颂会意,转而说起家长里短:“张婶家的大儿子考上了技校......厂里新分了秋菜......”
车窗外,晨雾渐渐散去。
红旗钢铁厂的高炉矗立在天际线上,喷吐着熟悉的烟云。
徐卫东突然想起《科学》杂志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实验室照片,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吉普车拐进家属院时,老枣树下已经围了一群人。
林小梅第一个冲过来,身后跟着沈红英的父母和赵波平日里相处得比较好的几个同事。
工友们七嘴八舌地问着:
“见到洋设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