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惊秋心念已定，不再犹豫。

菩提树枝叶摇曳，洒落朦胧清光，再次传递给季惊秋一句话：

欲渡众生者，当被众生渡。

季惊秋初时不解。

就在这时。

传自星空彼端的奇妙共振再次清晰无比地传来。

这种感觉似乎从遥远的深空出发，横跨了无数光年，越过漫漫长夜和沉沉雾霭，在此时姗姗来迟，得见一线天光而下。

季惊秋睁开了眼。

他在这时脱离了内景世界，目光透过窗户，越过了幽暗天穹，看到了那无法被遮蔽，凸显天际的闪耀星群。

还有自星群中升腾而起，常人难见的灼灼灵光！

仿佛无数争相辉映的星辰，在深空彼岸亮起、重叠、交织，勾勒出清晰的线条，显现出庄严的轮廓。

那是一尊又一尊的神明。

祂们横亘于极渊之内的神国中，于此刻显化尘世，向此处投来了视线。

缥缈，神圣，崇高，纯粹……

浩浩荡荡，妙不可言。

跨越无数光年而来的低吟传至季惊秋的耳边。

声音极轻。

却澎湃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强压和炽热。

祂们说——

【吾等，恭候多时】

……

……

中心地带。

四方神主庙宇。

一位身着白色神官服饰的男子笑容温和，身后簇拥着一群叽叽喳喳，服装统一的孩童。

“神明的官方称呼，是‘人类统合思念体’。”

“祂们并无实体，存在于虚空网络中，只能借助信众的信愿之力凝聚化身，显圣尘世。”

“甚至于，绝大多数神明都不具备清醒的理智，祂们很容易被众生的信愿所裹挟，意识陷入蒙昧混沌……”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聚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讲解。

忽然有人指着前面，好奇道：“老师，为什么他们没有脸呢？”

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

那是四尊巍然神像，代表着联邦神明体系的最高位格，只是神像的面庞上一片空白，仿佛没有落笔。

可这并不给人诡异之感，结合其整体形态，只给人庄严神圣的感觉。

神官解释道：“因为神明无相，祂可以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也可以是过去心怀联邦与人类的每位先辈。”

“老师！我听说联邦的四方神主是当年的四位元帅大人，是真的吗？”又有人举手。

闻言。

神官仰头望去，目光透过神庙内层层缭绕的轻烟，看到了那四尊无面的神像。

他低下头，郑重道：

“是的，联邦四方神主的本源核心，就是四位元帅大人的本源神火，神像无面也是他们的意思。

他们都曾有享万世权的机会和资格，但他们却都弃如敝履，选择了为后世开道……”

“老师，那神主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四位元帅大人？”有孩子举手问道。

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听懂神官口中的话，只是更好奇那些像是神话故事的传说。

神官沉默片刻，有些伤感地摇头，轻声道：

“他们早已不是他们了。”

在那漫长的祭祀中，众生的意愿融入了他们的本源，再是强大的本源神火，也会被众生信愿侵染同化。

时至今日。

他们即众生。

而就在这时。

四尊无相神像大放光明！

白衣神官赫然望向神庙之外。

他的身后有灵光灼灼，恰如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于此刻攒簇在一起，恍如大日。

作为当世唯一的四神神选，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诸神如流火升腾的期待，炽烈而深邃。

可是无论他怎么询问，诸神都未曾回应他，只是一如既往，庄严地沉默着。

是……自己的继任者吗？

……

联邦行政首都。

作为联邦的行政中枢，它并不坐落于中心地带，而是位于二十四时区的北1区。

一处安静的露台上，一位老人眯眼，享受着下午茶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