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肈基是正经的游击将军,三十来岁,他觉得陈吉发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自来熟的性格发作,竟然几句话就不讲虚礼了。
“若是你麾下还有这些东西,刘某觉得,今晚可以试试劫营。”
“搬动不是很方便,有些风险。”陈吉发笑道,“毕竟营中很多是江夏乡勇,本官将他们带出来时,承诺了他们的父母要尽可能将他们带回去。”
“哟,看不出来,文人也有你这样爱惜士卒的。”
“卢大人也很体恤士卒,都是向他学的。”
“哈哈,谦虚!其实这个险值得冒,咱们现在这个情况,若是能一举击溃当面之敌,必能拖延他们入豫的速度,甚至可能会让他们迫不得已取消行动。到时候,这就是首功一件。”
“朝廷看不到这种不痛不痒的功劳,能看见的都是人头和战线。”
“你还挺有见解。算了,你不干的话,今晚本将带人试探一番。你且先看着。”
陈吉发看着刘肈基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行吧,我们配合你。不要勉强,遇到困难赶紧撤退。朝廷现在有战斗力的部队不多了。”
“嗨,这帮乌合之众,比八旗劲旅就是土鸡瓦狗。咱们可是能同八旗打个来回的关宁军,不是河南陕西那群无能鼠辈。”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吉发心中叹息,但也不好出声反驳,既然他看得起自己,愿意拉自己一起行动,那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对于巡抚卢象升来说,支援河南无疑是一步颇有风险的棋。
在敌情未明,主力难于捉摸的情况下,大军移驻南阳,的确有劳师动众,无功而归的可能。
然而,多年来对流寇的了解,让他最终选择了赞同陈吉发的判断,向总督洪承畴申请赌了这一把。
不过,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而洪承畴的支持,只能说聊胜于无。
各地都有小股流寇,督抚们不辨真伪,但凡有流寇入境,就上报遇到了主力,请求大军救援。朝廷如今能够机动的兵力都是客军,军纪一般,但凡移驻,往往带来劫掠破坏,滋长了地方匪盗。
远在西安的洪承畴,对东线局势的判断延迟厉害,流寇日进百里,而情报到西安一个来回要三四天时间,这个功夫,早就看不到影子,更遑论战机。
卢象升是个干臣,他非常希望朝廷能够允许各地督抚招募乡兵守土,至少不要有一点点警号就四处求援,让流寇牵着鼻子走。但这种事情并非他能决定的,自己递上去的折子久久没有得到皇帝的反馈,北京的好友来信说,似乎皇帝对地方督抚养兵颇有犹豫,还没能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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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疑寡断,用人唯亲,遇事逃避,崇祯皇帝的底色就是如此。继位八年来,大多数朝臣已经看穿了这位皇帝满口堂皇之辞下的败絮内里,有些人早早致仕回家,有些人称病不出,有些人谋个闲职混日子,现在仍在朝堂上的,要么就是小人宠臣,要么就是如卢象升、孙传庭这般还想做点事情,有些执着的可怜人。
虽然得不到朝廷的支持,这仗还是要打下去。大军按部就班向预定地点推进,却在半途的时候,接到了前锋传来的消息。
张献忠、老回回主力已经破了隘口,直奔淅川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