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嘶吼,黄旭东压子弹的动作顿了顿,那是感染者特有的喉音,此刻正从锈铁山南麓漫上来,像潮水漫过礁石般,把月光下的雪原衬得格外死寂。
“来了!”王学礼抓起枪挂榴弹发射器卡进步枪卡槽,“所有人上阵地!把家伙事都给老子准备好了。”
最先进入视野的是普通感染者,只是机械地甩动四肢,脚踩在雪地陷阱上时,引爆的诡雷炸飞冻土块,却只能掀翻最前排的几个躯体,后面的感染者踩着同伴的残肢继续涌来,喉间发出含混的“嗬嗬”声。
“给老子瞄准了打!”王学礼的枪响在战壕里炸开,首发子弹掀飞一个感染者的天灵盖。
96A主战坦克的炮管同时压低,车载机枪如红色火蛇扫过前排,穿甲弹在近距离直接将感染者拦腰撕成两截。
然而,通讯器却突然爆出刺啦刺啦的杂音,180步兵师营长的嘶吼刺破耳膜:“我们这里是180步兵师的第8阵地,遭到特殊感染者的集群进攻,请求炮击,请求覆盖式炮击。”
“不会这么快就崩溃了吧?又是集中兵力进攻,这是老办法呀!”黄旭东抽出从排副身上扒拉下的望远镜,镜筒里第八阵地正腾起黑红色烟柱。
足足八只两层楼高的巨型感染者左肩扛着半扇变形的卡车车门,铁锈斑斑的金属板上还粘着“军用物资”的绿漆,右手抡着碗口粗的松木树干,树皮上的冰晶在炮火中崩裂。
胸腔至下腹的表皮硬化成铁灰色角质层,缝隙间露出的黑色肌肉如活物般蠕动,每前踏一步,脚掌下的诡雷就炸出橘色火光,却只在脚踝处留下几道白痕。
即便早知感染者会以优势兵力集中进犯,人类防线仍陷入被动,它们依仗着近乎无穷的兵力与恐怖的补充速度,像潮水般持续压制着每一寸阵地。
当那些精英感染者类型踏入战场,整个防线顿时被巨大的压力笼罩,通讯器里求救的杂音此起彼伏,感染者正从多个方向向防线压上来,180步兵师的前沿阵地已濒临崩溃,眼下唯有依靠炮兵进行阻隔。
十多分钟后,黄旭东的枪管打红了,冒着红光的枪管烫得他直跳脚,而马大山正抱着班用机枪趴在战壕沿,枪口跳动的火光照亮他缠着红布条的枪管,每打空一个弹鼓就骂一句“狗日的”,然后摸出备用弹鼓用牙咬开卡扣。
张辉趴在步战车旁操作车载机枪,钢盔早不知丢在哪儿,冻得发青的耳朵露在外面,却盯着瞄准镜死死咬住下唇。
通讯频道里终于传来杂音,却不是支援,而是指挥部的撤退命令。
“什么?撤到云林县?”张辉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儿离云林县十公里都是平原,撤出去就是活靶子!”
王学礼的动作顿了半秒,枪管仍在喷吐火舌:“指挥部的龟孙再重复一遍!”
“第十七预备役步兵师注意,立即向云林县城区收缩,构筑巷战工事!”步话机里传来参谋的嘶吼,背景是密集的枪炮声,“锈铁山防线放弃,重复,防线放弃!”
“放你娘的狗屁!”王学礼骂完一枪轰掉扑到战壕边的感染者,“老子的诡雷还没炸完。”
“班副!”马大山甩开机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到王学礼身前,拽住他的战术背心,远处的雪原上,感染者的第二波攻势正从地平线上涌来,像黑色的潮水漫过月光,“师部说云林县有混凝土建筑!咱在这儿硬扛就是全军覆没!”
王学礼拽起他的衣领,望着越来越近的尸潮:“把步战车后备箱打开!能塞一个是一个!”
“快开门啊!”黄旭东用力拍打九二式步战车的装甲板,后备厢门在液压声中降下,柴油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马大山拽着被吓呆的张辉往车上拖时,王学礼突然塞给他一个金属牌:“寄给汉中王学礼他娘,就说儿子没给老家丢脸。”
马大山一愣,眼眶通红:“班副你…”
“少废话!”王学礼踹了他屁股一脚,“老子还要给班长作伴呢。”
旁边,两名列兵正爬上96A坦克的炮塔,其中外号叫竹竿的列兵指尖抠进炮塔接缝时,被金属的棱角划破,血珠滴在结冰的炮管上:“炮塔舱盖打不开!他娘的卡住了!”
“爬上来!爬上来!”坦克驾驶员从底舱拍打车体,声音闷得像从棺材里传来,“老子要倒车了!你们蹲稳当喽!”
“行,没问题,你快倒车吧。”竹竿和另一名士兵曹伟互相拽着爬上炮塔,背靠背坐在冰凉的装甲板上,枪管指向前方涌来的尸群。
曹伟的钢盔歪在一边,露出额角的擦伤,却仍低声叮嘱:“竹竿,盯着侧后方的感染者,要是让它们冲上来了,咱们一个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