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副官的第二次射击打穿了秘书的右肩。
血花喷在满墙的电路图上,像突然绽放的曼珠沙华。
但秘书只是晃了晃,左手已抽出备用枪:";虚张声势!就你也想杀死我?";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控制室内炸开,仿佛一百面战鼓同时擂响。
第一声枪响的余波还在钢铁墙壁间回荡时,整个空间已经陷入狂暴的金属风暴。
赛伊德在枪响瞬间就势滚向控制台下方,子弹擦着他的战术背心在钢板上犁出耀眼的火花。
他瞥见谢尔克斯的卫队长——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巨人——胸口突然绽开三朵血花,却仍坚持打完整梭子弹才轰然倒地,砸翻了一整排仪表盘。
";隐蔽!";赛伊德对副官大吼,但声音完全淹没在枪械的咆哮中。
他看到副官的嘴唇在动,从口型判断是在说";通风管道";。
一颗流弹击中头顶的消防喷淋系统,冰冷的水幕倾泻而下。
在水雾与硝烟交织的混沌中,赛伊德看到令人窒息的场景——双方卫队像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木偶,在不到五米的距离内疯狂倾泻弹药。
鲜血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雾霭,某个他的卫兵被打得旋转着撞向主控台,手指仍在抽搐着扣动扳机。
时间仿佛被拉长。
赛伊德数到第十七声枪响时,最后一个站立的卫兵——谢尔克斯的贴身保镖,那个总戴着茶色墨镜的女人——正用双枪同时射击。
她漂亮的回旋踢动作才做到一半,两发不同方向的子弹就同时贯穿了她的太阳穴和心脏。
当余音散去,控制室地面已经铺满弹壳,像撒了一地黄铜色的糖果。
赛伊德的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鼻腔里全是火药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他缓缓起身,看到副官正从通风管道的检修口滑下来,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擦伤。
";三十秒。";副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用三十秒完成了互相屠杀。";
赛伊德环视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屠宰场。
十六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冻结在生命最后一刻,有个年轻卫兵甚至保持着更换弹匣的动作。
鲜血顺着防静电地板的凹槽流淌,在中央控制台下方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精彩绝伦的演出,不是吗?";谢尔克斯的声音从主控椅背后传来,他缓缓站起,军装上溅满了血点,却奇迹般地没有受伤。
他用手帕捂着鼻子。";我猜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
秘书从一堆电路板后面爬出来,他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鼻梁上,只是右边镜片已经碎裂。
";谈什么?";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怎么分赃还是怎么收尸?";
副官突然举枪,但秘书的速度更快——两人同时用枪指着对方的眉心,动作整齐得像镜面反射。
赛伊德注意到秘书的枪管在微微颤抖,而副官的手稳如磐石。
";放下枪。";赛伊德慢慢移动到两人侧面,";现在只剩我们四个了。";
四双眼睛在硝烟中相互锁定。
副官突然笑了,他踢开脚边打空的冲锋枪,从战术靴里抽出两把哑光匕首:";真是讽刺,活下来的全是骗子。";
赛伊德缓慢起身,后腰抵住总控台的边缘。
他的配枪不知掉在哪个血洼里了,但袖管里的弯刀还在。
透过破碎的观察窗,能看到大坝外的探照灯正在暴雨中扫射——刚才的爆炸显然惊动了外围的守卫。
";现在多有趣。";秘书用脚尖挑起一把还在冒烟的手枪,";四个影帝同台竞技。";
他突然把枪抛向空中,在其余三人肌肉绷紧的瞬间又稳稳接住,";不如我们坦诚点?";
谢尔克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吐出一颗带血的臼齿,声音却出奇地平稳:";我已经让阿米尔去图书馆了。";
暴雨拍打着钢化玻璃,裂痕在窗面上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
赛伊德感觉后腰的弯刀刀柄已被汗水浸透。控制室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闪烁的应急灯将所有人照成青面獠牙的恶鬼。
";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把戏能拿到密钥?";赛伊德抹了把眉骨渗出的血。
谢尔克斯用手帕擦拭着弯刀,嘴角扯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我的人现在已经站在阿萨拉国家图书馆的地下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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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伊德的太阳穴又压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无端的寒意透过皮肤渗入颅骨。
但他只是轻轻转动眼珠,瞥向控制室角落那个不断闪烁的备用通讯器——红色指示灯已经持续亮了十七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