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命悬一线,即将被寒冷与绝望吞噬之时,一个面戴阎罗面具的身影骤然降临,如同幽冥中的救赎者,将她扛起,穿越风雪,带回了济善道的怀抱。
康复之后,沁羽在天王像的庄严注视下,立下了不朽的誓言,她誓将此生献给道中平等乡的崇高事业,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为那伟大的梦想燃烧殆尽。
简陋的草庐内,裴煊焦急地踱着步,目光不时落在沉睡中的沁羽身上,她遍体插满了续命的金针,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却又脆弱不堪。他转向一旁悠然自得的李稷,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何时能醒?”
李稷轻轻摇头,目光深邃:“她的伤势太重,脾脏几乎被无情穿透,即便我以医术勉强缝合,也难以挽回其生机。此刻,只能用金针刺激她全身要害,犹如烈火烹油,将她体内残存的生机彻底激发,不过是死前的一抹回光返照罢了。”
裴煊的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琉璃瓶,沙漏缓缓流淌,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当瓶中细沙倾尽,一个时辰悄然逝去,裴煊的耐心已近极限。
就在此刻,沁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而急促,脸上交织着屈辱与不甘。
她的眼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简陋的草庐,意识到自己尚未死去,而是被李稷从死神手中夺回。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后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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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老友间的闲聊:“你应知晓,巡疗司由酷吏来俊臣亲手缔造,其中藏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大酷刑。若你不想在死前体验一遍无间地狱的痛苦,最好将你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告诉我,那位代号‘作疫者’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你们潜入长安城的坛尸数量具体几何?御泥坊的金三娘,是否就是你们口中的金莲右使?而她背后的主事人,是否正是当朝权倾一时的梁王?”
沁羽的眼球轻蔑地掠过几分讥诮,仿佛裴煊那拙劣的挑拨伎俩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然而,裴煊只是轻轻晃动手指,嘴角挂着啧啧之声:“不,我可不是在诱你背叛,那对你等而言,犹如对牛弹琴。我只是想在你生命的尾声,分享些许秘密,让你的归途不再孤单。”
裴煊悠然自得地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缓缓道出了他追查济善道谍子的全过程,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正与一位挚友在红泥炉旁,筛着绿蚁酒,共话江湖。
他言辞坦诚而细腻,偶尔穿插几句诸如“巡疗司的爪牙可比你们愚昧百倍”的锋利点评。然而,在这份坦诚之中,裴煊却巧妙地省略了一些关键细节,而将另一些细节刻意放大。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他必须字字斟酌,步步为营,而对手只需静默离去,便可赢得这场无声的战争。
“……绑架许朝宗,无疑是个失策之举。诚然,他是许氏嫡传,却只是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对朝堂大局又能掀起几番风浪?许氏不外传的烟霞散秘方,怎会落入这纨绔之手?若他为了苟活,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假的秘方给你,那你们毁灭长安的宏图大业,岂不是要因这假的烟霞散制方而付诸东流?”
“为何不直接绑走太医令,那岂非更为稳妥?”
“丰乐坊的宅邸中暗藏巫蛊坛尸,此地既已暴露,为何行动当日却无人提醒你转移?这是否意味着你已沦为弃子,是他们精心布下的诱饵?”
裴煊如一只狡黠的猎手,通过一连串的反问,将话题悄然引向了他预设的陷阱。这些疑问虽无解答,却足以掌控谈话的脉络。他审讯过无数罪人,深知何时给予致命一击。
整个过程中,沁羽紧闭双眸,唯有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的生命之火仍在燃烧。
“……你们潜入长安的济善道谍子们,或许已被另一股势力所利用,成为了吸引巡疗司目光的诱饵。而那股势力则趁机将真正制作烟霞散的坛尸转移。你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是首次发起的攻势,裴煊大胆地抛出了自己的揣测,随后他缄口不言,留给沁羽独自去品味这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