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正中两人下怀。李稷与澹烟并肩踏而行,跟着这胡商进了货栈。
一入货栈,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积如山、密封完好的药材箱子,每一口箱子都以蜜蜡封口,严防漕渠水汽侵袭,确保药材干燥无损。
李稷注意到,货栈地面铺就青石,光洁如镜,一丝不苟。
相较于西市停泊港的简陋货栈,此处无疑更为华贵。然而,仅仅一个存储药材之地,何须如此奢侈,选用如此昂贵的青石?
胡商带着两人往货栈里走,迎面看到一人,不由得高声叫道:“苟老六,这里来。”
那人年纪和李稷差不多大,典型的胡人相貌,下颌带着一圈络腮胡。
“这是管理货栈的老苟,这里的大事小情,你们尽管问他,长安城药材掮客生意他都门清。”胡人热情地向李稷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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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老六是地道的胡人,却拥有着无比纯正的唐音。他含笑向眼前这对夫妻问好,声音醇厚,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澹烟再次述说着寻找药材掮客李七安的事情,苟老六听后,抚掌大笑:“如此说来,竟有三人同名,且各自效力于不同的三间药肆。”
李稷与澹烟目光交汇,异口同声:“我们急于购买药材回国,能否请阁下指明这三位掮客分别服务于哪些药肆?”
苟老六笑容温和,欣然应允:“自然可以!”
药材生意在长安很是繁杂,有专业的掮客在市场里等待雇主进行这种药材加工与购买,与药肆一起形成了“一条龙”的服务。
这三间药肆横跨长安东西二市,相距甚远,逐一探访显然不切实际。
澹烟与李稷辞别了苟老六,在漕渠一处角落停下。李稷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长安城内的坊图。
这份坊图是裴煊根据麒麟台的坊图临摹下来交给他的,没有了麒麟台与巡疗司的支持,这份坊图无疑便是最大的依仗。
坊图虽然被裴煊画的潦草,可该有的标记都被清晰地画了出来。
李稷将坊图摊开在地上,澹烟立刻俯身凑过去研究。
澹烟敏锐,一下就找到了绝妙的切入点:
李七安的药材掮客身份是假的,真实的身份是济善道的潜伏在长安城的内应与谍子,他与御泥坊的金三娘一直都是暗线联络,两人又是偷情的关系,必然要找一处安全,而且还能虽是联络的地方。
李稷取出腰间的小狼毫,在坊图上勾勒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从金光门的漕渠延伸至西市,再折向东市,最终又回到西市。
他们要在三间药肆中,寻找一处满足以下条件的地方:
人员繁杂,难以排查,同时又能掌控全局。
两人或勾或点,片刻间,坊图上已是一片狼藉。
随着一个个位置的排除,敌人的藏身之处也逐渐浮出水面。
最终,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坊图的一处——西市升平巷的安通药肆。
同时也是长安城内最大的药肆,不但拥有自己的药材种植圃,而且比邻着停泊港码头,漕渠的船可以直接抵达这里,运输方便,最主要这里各国商贩混杂,而且是长安药材中转的最大集中地。
李稷若是李七安,必然会选择这里,传递消息灵通,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随时行动。
无论从藏身还是联络的角度,安通药肆都是必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