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并未收到道中传来的消息,等我确认以后,你再来吧!”说着,对方便欲关门,显然是不信李稷的这番说辞。
李稷猛地一按门板,态度决绝:“道中之事,刻不容缓。若误了天王毁灭长安的大计,尔等皆难辞其咎!”
这个威吓显然是震慑住了对方。
屋内再陷沉默,随后,兽舍紧闭的门板被悄然卸下,半扇门扉微敞,将两人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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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稷与澹烟侧身步入。屋内,一只苍老的手轻轻点亮了案几上的龟形烛台,烛光摇曳,暖意融融。
两人只瞧这杨老三是一位满头斑白的老者,皮肤皴裂如枣色,哪里人士倒是不好辨认。
在对方身后立满了竹笼,笼子中囚禁着各式各样的鸟儿,鹦鹉、鹞鹰,更有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笼中扑腾。
两人甫一进来,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樟脑的清香。
不过李稷知道,济善道的谍子,一贯是用樟脑丸来传递消息,此处又有大量樟脑,恰如其分的说明二人找对了地方。
李稷无暇寒暄,开门见山:“李七安上线便是兽绝,如今李七安身份暴露,兽绝便不再安全,速速带我去见他。”
言语间,急切的心思溢于言表。
老者手执烛台,烛光在其沟壑纵横的脸庞上跳跃,光影交错间,仿佛为他雕刻出千变万化的面具,教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情绪。
“倘若你乃道中使者,理应熟知规矩:道中谍者皆是单线相连,任务成败与否,皆不容他人越权窥探身份。”
李稷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如霜:“此番委托,关乎天王颠覆长安大计,何况道中派我前来,便是有任务交由兽绝,需我亲面交付,若是因你延误了起事的时机,你亲自去跟天王交代!”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道:“阁下怕是初来乍到吧?即便是天王亲临,亦难改此规矩分毫!”
李稷怒火滔天,一拳猛然砸向墙壁,屋内鸟笼震颤,仿佛连空气都为之一惊。
老者手中的烛台却纹丝不动,宛如磐石:“使者若心有不甘,尽管将小老儿拿下,我绝不反抗。但休想从我口中探得半句关于兽绝的消息。”
李稷瞬间抽出弩机,寒光一闪,直指老者额头,语气阴森:“珩雁落网,李七安身死,对道中大局影响深重。你若不言,我便要你性命!”
虽未言明,动作已昭示一切。老者右侧眉梢轻轻颤动,似有风过水面:“珩雁违背戒律,我救不了她,兽绝只跟李七安单线联系,如今李七安死了,兽绝这条线便断了。道中决计不可能派人重续此线!”
李稷道:“道中八十九英豪共赴长安,执行宏图大业。而今,却因珩雁一人,致使多年筹谋濒临崩溃。道中遂遣我前来收拾残局,联络兽绝,搭桥作疫者!”
老者见李稷言辞犀利,神色严峻:“除非是天王手谕,实在难凭使者三言两语,就让我出卖兽绝的消息!”
能在长安城暗流涌动中潜藏者,绝非等闲之辈。李稷步步紧逼,对方却仍守口如瓶,他亦不敢轻易取人性命,否则线索将彻底湮灭。
李稷将珩雁刺杀李七安及被捕之事娓娓道来,珩雁牵涉道中核心秘密,兽绝身份怕是已经暴露,官府之人或许就在路上!
老者闻言,大惊失色:“今日我尚未收到道中消息,珩雁莫非会背叛天王!”
他手执烛台,转身步入兽舍深处,探寻鹞鹰中是否有新消息传来,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紧张与不安。
李稷轻轻地将手弩置于桌上,心中泛起一丝不耐,静候着未知的变数。
此时,澹烟悄无声息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细语道:“这个扬老三不对,浑身有股鱼水之腥。”
李稷低沉的“嗯”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
澹烟心急如焚,“他声称整日守在兽舍,但是身上却无半点樟脑气息,反而是浓重的鱼腥味道,必定是刚从码头来此不久!”
“还有更重要一点,真正的驯兽师常年接触猛禽,虎口必有抓痕,而老者掌心光洁如镜。”
话音未落,李稷的眼眸猛地一缩,他猛地一推身前的案几,身形如猎豹般跃过柜台,迅猛异常。
烛台孤零零地悬挂在竹架旁的铜钩上,周遭空荡,地上却躺着一位年逾半百、短髯微卷的老者,身披华贵的狐裘,不幸倒卧于柜台与鸟笼的缝隙间,咽喉处一道精准的裂痕触目惊心,双目圆睁,诉说着不甘。
李稷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才是真正的扬老三。
那个老头,恐怕是济善道派来灭口的杀手!
珩宴被抓,李七安身死,兽绝这一条线便存在了暴露的风险,所以济善道的杀手前来灭口杨老三跟兽绝,杀了他们,线索就会彻底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