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心中已有猜测:“那恶徒如今何在?”
兽绝猛地将茶盏倾覆于桌上,滚烫茶水四溅,浸湿衣袖。他缓缓抬眼:“现任大理寺少卿。”
李稷心中一凛,忽地忆起东明寺之事……
兽绝冷笑:“东明寺内发现巫蛊坛尸,起因是梁王宠侄武承肄私会大理寺少卿之妻,满长安的人都笑这位大理寺少卿当了活王八,却还笑呵呵地去当武承肄的狗,却少有人知晓,是他自己主动把妻子献给武承肄的!”
李稷本就心烦意乱,闻言更是惊愕,竟有人为求官位,如此不择手段。
兽绝垂下眼眸:“这么多年来,我潜伏在药王帮内,每日都在想如何复仇,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
李稷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济善道要毁灭长安的阴谋,还加入了他们,就是为了复仇?”
兽绝狠狠握紧拳头:“我要让那畜生也尝一尝至亲之人惨死的苦楚!”
“为杀一人,不惜荼毒满城百姓,这个仇真的值得嘛?”李稷反问。
兽绝沉默,片刻后冷笑起来:“什么是值得?未经他人之苦,你怎知我不值得?”
李稷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兽绝真的认为为了自己复仇,让全长安城的百姓跟着陪葬,就不会得知自己找他后,在悬铃院内与他相见了。
可让他如此放下心中的仇恨,实在是强人所难。
“我不会阻止你报仇,但你也不想看见长安城那么多百姓罹难吧?”李稷上前一步,“你应该知道巫蛊坛尸非同小可,一旦济善道贼子将坛尸内的疽毒炼化成可以随风散播的毒雾,凡是沾染上这种毒雾的人,都会死得很是凄惨!”
兽绝犹豫了。
李稷盯着他的眼睛,“不如我们合作,我不阻止你报仇,我也不会揭发你,你大可以趁着大典当日的混乱,杀了大理寺少卿,而我只要知道济善道贼子在长安城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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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那么清楚……”兽绝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抬头看向了屏风后自己收养的义女,她们是无辜的,不该因为自己的仇恨一起付出生命。
“是药绝,巫蛊坛尸是他从济善道之人手中得到的残方,进而实验补全,济善道中人高举平等乡的虚伪旗帜,在天下各处收养无家可归之人,暗地里将他们炼制成了巫蛊坛尸……”
就在李稷更进一步要追问药绝的下落时,兽绝忽然面色狰狞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口黑血直接喷溅出来,刹那间,整个人便气绝身亡,只留下一双眼睛不甘地望着李稷。
屏风后的女子终究是晚了半步,扑倒在兽绝怀里痛哭起来。
李稷拉住了要上前的丙丁,看向那独自伤心的女子:“兽绝是中毒而亡,可他在草庐里身边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人……”
丙丁猛地看向那伤心的女子:“难不成是她干的,可她不是兽绝的义女……又怎么会?”
女子正在哭泣的神色瞬间变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李稷二人:“药绝长老早就知晓义父动摇了复仇的心思,他说得对,义父太过仁慈,这样的人,终究难成大器,只会阻碍大道之行!”
“可他毕竟是你的义父,你……”李稷到嘴的话说不下去了。
只瞧眼前女子同样七窍流血。
她笑着看向李稷:“为了道中建立真正的平等乡,为了大业,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可惜,还是晚了半步,让你知晓了药绝长老的身份!”
丙丁浑身打了个寒颤:“他们也太疯狂了,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李稷冷笑起来:“这算什么,无非是被洗脑了而已。”
丙丁看向他:“济善道说的平等乡是真的嘛?如果人人可以身份平等,没有贵贱之分……”
李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平等可言!无非是一些人的妄想了罢了,天下大同或许有一日能真正的实现,但绝对不会是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