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哦了一声,继续扒饭,眼底却闪动了几下。
沈怀卿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的样子,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窗外月色照进,地面的两道人影挨得很近。好似回到了他刚到顾家时,两人一同吃饭的场景。
顾辞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时,一杯温茶推到了他面前。
他怔了怔,抬眼看向沈怀卿,对方却只是垂着眸,指尖搭在杯沿,神色很平淡。
顾辞喉间发紧,下意识抬手去接,却又在半途停住,“您是主人,怎能做这些。”
沈怀卿眉头一皱,语气微硬:“你能给我倒,我就不能给你倒?”
“...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顾辞哑然。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
可就是不一样。
他是仆,沈怀卿是主。
他伺候沈怀卿是天经地义,可沈怀卿为他倒茶 ... ...算什么呢?
若是六七年前。
这茶他一定毫不犹豫接过。
可现在,他怎么敢。
他不知道沈怀卿是在耍他,还是在试探他。反正二者的后果,他都不想承受。
顾辞抿唇不语,沈怀卿忽地收回手,站起身,将碗筷一一收回食盒,动作很是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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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他拎起食盒,转身往外走,“我走了。”
顾辞望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颤。
沈怀卿好像生气了?便下意识唤了声:“主人。”
沈怀卿脚步停下,却没回头。
顾辞咽了口唾沫,轻声:“您也早些休息。”
沈怀卿没应,只是点了点头。片刻后抬步离开,房门轻合。
沈怀卿走后,顾辞静坐片刻,忽地从袖口抽出一张薄纸。
纸上是几行潦草字迹:那商队并非寻常商旅,实为太守府私兵假扮,押运白银出城。车队已至城外十里处密林,速来,迟则生变。
半炷香前,一只信鸽掠过宅院上空。巡逻守卫只当是寻常飞鸟,未加留意。但顾辞一眼认出,那是温瑾川的信鸽。
数月前自永安城归来时,沈怀卿曾带回一只同样的鸽子,说是温瑾川所赠,用以传递密信。
他本打算将信直接交给沈怀卿,可此刻却改了主意。
他想替沈怀卿做些什么。
哪怕只是分担一点风险。
起身吹灭烛火,无声推窗,纵身没入夜色。
翻过几条街道又回到了城门口,虽然是晚上,但进出的百姓也有一些。
他混在出城的人群中,守城士兵懒散地扫视着行人,竟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赶去温瑾川所说的地方。
直到远处隐约有火把闪烁,这才停下步子,隐入一棵古槐后。
那队商旅正在林间空地休憩。
十余人围坐在火堆旁,马车整齐停靠,看似寻常却透着异样。
车辙印极深,护卫腰间鼓胀,分明藏着兵器。
一粒石子突然击中他的小腿。
顾辞肌肉紧绷,手已按上腰间暗器,转头却见树影间露出一截月白衣衫。
温瑾川隐在十步外的山岩后,正冲他招手。
刚碰面,温瑾川疑惑问道:“怎么来的是你。”
顾辞抱拳一礼:“和您一样。温大人不想十七冒险,属下自然也不想主人来。”
温瑾川轻哼,随即往后一仰,示意顾辞跟上。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更远处的溪边,流水声掩盖了谈话声。
“商队头领姓赵,右脸有疤。我盯了他们两日,发现每夜子时都会清点货物。”
“他们戒备森严,硬抢不行。”
“自然。”温瑾川忽然勾起嘴角,从怀中掏出个包袱,“所以我们要演场戏。”
顾辞看着包袱里的东西,不禁疑惑。“这杨府玉佩您是如何得来的?”
“他们当中有一人已被我买通。三千两,他把玉佩给了我。”
顾辞嘴角微抽,三千两买个无用的玉佩属实大手笔。
“温大人不怕露馅?那人若是出卖你怎么办?”
“不会,他们既然是杨太守的人,便知杨兴德手段狠戾。若被他得知手底下的人敢卖太守府玉佩,只有死路一条。那人到死都不会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