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案卷堆积。
萧子安坐在主位,眉眼尽显疲倦。
待最后一案处理完毕,才松了一口气。
抬手想要揉眉尾时,身后有人抢先一步替他轻按。
“真是让我心疼。”
白倾尘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萧子安翻了个白眼。
眉尾两端的手指力度恰到好处,没一会疲倦感便消散许多。
“这次,能不能和我回宫?”萧子安问。
白倾尘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一扣。
萧子安竟下意识起身,与他面对面而站。
白倾尘顺势坐下,姿态散漫,可那气场足以震慑白余人。
他抬眸,笑意浅浅:“陛下这是做什么?”
萧子安眸色微暗,声音放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朕是皇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朕弄不来的。”
白倾尘似笑非笑:“萧子安,你方才这段话和先帝有何不同?”
空气凝滞一瞬。
萧子安眉头微蹙,眼底闪过几抹不解。
他并不觉得自己所言有错:帝王之位,本就该坐拥天下万物,更何况他从未像先帝那般暴虐昏聩。
白倾尘的指尖划过案上卷宗,墨迹未干的斩立决朱批刺目。
“知道我为何不愿随你入宫么?我是说过宫中规矩多,不适合我。可也不全是。”他忽然轻笑:“因为啊...龙椅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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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尘忽然挑起下巴,动作轻佻,继续道:“你又可知,我为何会倾心于你?”
“你以为魔教教主是那么好当的吗?父亲死后,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我不得不日夜苦修,才能守住父亲留下的基业。这些年来,我手上沾的血,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直到遇见你。"
“初见时,你那般从容自若;相处日久,更见你淡泊名利。你活成了我向往却永远无法企及的模样,我怎能不为你倾心?可如今你坐上这位子才一年光景,竟已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视作理所当然......”
萧子安愣神。
“朕...”
喉结滚动间,他瞥见铜镜中自己的倒影。
纹冕冠下,那张脸不知何时已变得和记忆里先帝怒斥臣子时如此相似。
白倾尘指尖一顿,恍惚间想起初见时萧子安青衣执卷的模样。
那时阶前新雪未扫,自己带着目的接近。而他立在梅树下冲自己笑,连带着满院寒香都成了陪衬。
“所以这次... ...”萧子安喉头发紧,“你还是不愿随我进宫?”
闻言,白倾尘突然咧嘴笑出声。
他伸手替年轻帝王正了正歪斜的玉冠:“不,我去。”
指尖顺着头顶路滑到对方紧绷的颈侧,“总得有人看着你,我可不能让你变成先帝那样,把自己活生生毁了。”
萧子安愣神。
白倾尘抓住他手腕将人拽进怀里,朱笔滚落在地,溅到了帝王的裙摆。
“当真?”
“当真。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事事都听我的。”
萧子安蹙眉:“朕是皇上,怎能... ...”
“还有,”不等萧子安说完,白倾尘又立即道:“以后私下在我面前,你不许称自己为朕,我不喜欢。”
萧子安不说话。
白倾尘勾起嘴角笑道:“无妨,你不答应... ...”
“好。”
或许是怕白倾尘反悔, 萧子安立即答应。
眸色微动有些局促,意识到失态后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妥协:“只要不关乎百姓安危、朝纲法度... ...朕... ...我都可听你的。”
最后那个我字说得极轻,像是从唇齿间小心翼翼挤出来的珍宝。
白倾尘眼底倏然亮起笑意,指尖顺着萧子安紧绷的脊线滑下,最后停在腰封玉扣上轻轻一勾:“我是不是像话本里祸国殃民的妖妃。”
萧子安冷哼,可看着他如名字般的容貌失神道:“你若是女儿身,说不定还真是。”
白倾尘闻言大笑:“那陛下可要小心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吸人精气。”
说罢忽然贴近。
萧子安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强作镇定地推开他:“胡闹!这是衙门正堂... ...”
话音未落,朝堂外响起些许脚步声。
白倾尘身形一闪已退回原位,顺手捞起滚落的朱笔搁回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