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孝臣倒也识趣,见张岱并不答话便略一抱拳,视线在庭院里一转瞥见大门后方拴马的槽石,入前弯腰将槽石俯身抱起,而后又作腾挪纵跃,竟也颇为灵活,看得丁青在一旁连连击掌叫好。
“好了好了,可以了。”
张岱见他精瘦有力,但终究不是状态最佳,为防有失便摆手示意他停下,接下来便又说道:“今我新置别业,要访力士居家护卫、出入随从,安镇将可愿屈就?”
“郎君赏识,何敢不从!但得两餐一宿,末将愿效犬马!”
安孝臣闻言后放下槽石,顿首说道。他本来到洛阳是想寻门路官复原职,但奔走小半年有余却全无转机,到如今饮食都成了问题,受到张岱这权门公子的招揽,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张岱见他答应下来,心里也挺高兴。他倒不在乎对方胡人的身份,而且这安孝臣乃是定居太原数代的并州胡,入迁甚至可以追溯到北齐时期,除了样貌之外,早已经与汉人一般无二。
得有栖身之地后,安孝臣也很激动,只是很快神情又转为羞赧,埋首深拜道:“郎主若赏识仆力,能否先赐仆钱百贯?日前坊居穷困兼又病倒,无奈将侍妾使仆典于北市胡商,今想访回,并献郎主!”
张岱本以为自己穿越时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更惨。他说卖了丁青也只是打趣,而这安孝臣是真的把小妾仆人都卖了,实在让人同情之余又有点好笑。
恰好丁苍今日入市卖回一些现钱,张岱便让他带上钱去和安孝臣一起赎回卖出的仆从。他倒不担心这安孝臣卷款私逃,除非这家伙准备再去别处卖奴度日,否则日后起码别想再在两京混了。
安孝臣见到张岱豪爽到刚一见面就愿意给使百贯的巨款,心中也是感激不已,他抽出随身的佩刀刺面作誓道:“自今以后,仆唯郎主之命是从,若有违背,天理不容!”
“你会跳胡旋舞吗?”
张岱瞧他这模样,心中一动突然发问道。
安孝臣听到这问话后顿时愣了一愣,片刻后连忙摇头道:“仆少小从军,所长杀人技,未习娱人戏。郎主、郎主若喜观此戏,仆可以学。”
“不会就不会罢,不用学,千万不要学!”
张岱听到这回答,便连连摆手道。
且不说他这里招揽打手护卫,姚闳在将周良棺椁送往毓德坊之后便也气呼呼的返回了河南府廨。
回到府廨后他便闲下来,倒不是偷懒,而是府廨半空,尤其他所在职的法曹,人人都因坐失赃物而遭受重罚,忙着变卖家当筹钱减罪,谁还有心思到府廨上班。
因为刚刚被贬职,姚闳倒是不敢太过放肆,在自己直堂中磨蹭到了傍晚才准备回家。可是他刚刚站起来,便又府中吏员匆匆入房来对他说道:“大尹有命,请姚法曹速速归家整理行装,来日送兵朔方。”
“送、送兵朔方?这不是法曹职责啊!”
姚闳听到这话后顿时便有些傻眼,而吏员则两手一摊道:“诸曹主事多有空缺,唯姚法曹所司既闲且空。兵部新下急簿,失期将有严惩,还请姚法曹速速准备出行。”
“我、我……”
姚闳越发的欲哭无泪,他用尽人情人脉才避免了被向外流放,本以为趁着河南府大有缺额,早早来到这里躲避中枢人事纷争,却不想自己来的太早,反而被一下子指使到了朔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