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余渊的回忆中,他觉得,就算让他一生一世都生活在异样的眼光中,他也不愿意那件事情发生。
那一天,轮到余渊到鹤壁之那里去上课。虽然鹤壁之同样也因“鬼娘子事件”戏谑过余渊,但这老头一旦进入他的那间可怕的存着尸体的洞窟,便仿佛换了一个灵魂一样,冷静的让人害怕,仿佛没有人类感情的AI一样。所以,面对鹤壁之余渊的感觉明显比面对他人好不少。这些年来,先后又进行了两次西岛斗阵。双方真真假假的都给糊弄了过去,对于奖励,如今的众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却不得不装模做样的要一点。包括鹤壁之要的尸体,数量又有所增加。
不过今天,鹤壁之并没有在洞窟内等着余渊,而是静静的在洞窟外面的沙滩上,盘膝坐在一块被太阳晒得火热的礁石上,闭着眼睛抬着头,享受日光浴。随着余渊的靠近的脚步声传来,鹤壁之方才低下头,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来啦!”语气中竟然有了几分柔软。令余渊有些意外和不适。
“先生好!”余渊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余长风教过他,君子要法与礼,无礼则不行,废礼则不兴,一个人想要在人世间站的正立得直,必须守礼敬礼。因此,不管平日里如何戏谑,如何斗智斗勇,私下余渊对众人的尊敬和礼遇从来不少。
“渊儿,你随我学艺也快十年了吧?”鹤壁之道。
“还有几个月就整十年了。”余渊不知道鹤壁之为什么提起这些,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题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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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你才八岁,如今已经成人了,我也老了。”不知道怎么的,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在余渊的耳朵里却有那么几分萧索的味道。
“老夫今年七十有一,恰好是你年龄倒过来。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一介江湖客,刀口舔血过日子,而且又满手血腥,能够活过七十简直就是老天的施舍。再这样苟活下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鹤壁之自顾自的说道。
听对方的话锋,居然藏着死意,余渊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先生何出此言?”他试探性的问道。
“你也不必忌讳,老夫一生专研医道,如果感觉不到自己的大限之日,岂不是可笑。这些年来,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老夫也只有你一个传人,甚至可以说,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老夫的寿命还有十天时间,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住几日,待我回到岛上,死后将我火化,再埋到那个地方去。”鹤壁之声音苍老而平静,安排自己的后世,却仿佛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不,不会的先生,您医术通神,怎么会救不了自己?”余渊的声音透着不相信和交集。也难怪,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余渊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从来没有看到身边的人死去。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与他至亲至近的人也会老去,也要死去。如今,直接面对鹤壁之关于死亡的话题,一时之间心神俱慌。
“人生百年,草木一秋,生死自然,何必强求,老夫和天争了一辈子,却还是输了。你也不必伤心,总还有十日相聚时间,先随我去那个地方,听我给你讲讲我年轻时的故事,再不说出来啊,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喽!”那声音落寞中又似乎又一丝喜悦和甜蜜,余渊竟分不出鹤壁之到底是喜是悲。
鹤壁之没有多留余渊,只是告诉他,自己会和白无相、余长风打好招呼,带余渊出岛一次,十日内必然归来。至于到底和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余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即将失去一位至亲之人。而且,自己连延缓他死亡的能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