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感受着衣衫的触动,忽然有些不太想带小东西一起去章台宫,可是他又没办法驱赶它。
罢了,他什么样子小东西都见识过,何必在这件事情上去隐瞒,真实的他一直都是残忍,暴虐的。
就这样嬴政独自带着许诗诗进入了章台宫,留下内侍和侍卫在殿外守候,并交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章台宫的青铜烛台在暮色中摇曳,将嬴政的影子投射到宫墙上。
赵姬端坐在玉阶之上,看到嬴政的到来,紧张的把两名幼童护在怀里。
“政儿,饶了他们,他们是你的亲弟弟,母亲求你饶了他们,求你了....”
嬴政看着这样的赵姬忽然想到,在他9岁的那年,母亲也是这样抱着他,在邯郸的雪夜里奔跑,那时她的心跳是温热的。
嬴政大步的走上了台阶,从赵姬的怀里拉过来一个幼童,抓着幼童的衣领,看着幼童身穿玄色织锦,上面竟然绣着四爪蛟纹,眼睛发红大声的质问,
“嫪毐的封地在大郑宫,母亲却让私生子用诸侯纹饰,这是为何?”
幼童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吓得大声哭泣,怀里的另外一名幼童也大声哭泣起来,声音刺破了殿中凝滞的铜锈味。
赵姬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幼童,声音像摔碎的玉璧,
“政儿!他们不过只是幼儿!”
“母亲可知这玄色织锦上的丝线?”嬴政举起幼童,蜀锦在烛火下泛着金光。
“蜀地贡品,上月刚入的咸阳宫。”
他的指尖忽然传来刺痛,原来幼童脖子上挂着枚金锁,嬴政用另外一只手拿出金锁,上面刻着四个大字。
“长乐未央,这该是太子才配有得吉语。”
“母亲就这般急不可耐吗!你告诉孤,为什么!!”
赵姬一只手的护甲划过青铜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忽然笑了起来,鬓边金步摇上的珍珠簌簌坠落。
“你父王子楚当年送我出邯郸时,也说过要保我们母子长乐未央,结果呢却让我们受尽苦楚,如今我有能力了,为何不能给自己的孩子带上?”
嬴政的手抖了一下,记忆中的邯郸冬夜忽然涌来,母亲将最后一块饼塞进了他的嘴里,自己啃着结冰的树皮,那时的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神明洒下的盐。